但凡临阵厮杀,动辄三三十个回合的捉对厮杀,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试想,无lùn_gōng营、亦或是冲阵的时候,前后左右都是敌人,怎么有功夫让双方卖弄武艺,所谓两名武士鏖战多时,不分胜负的情况,只会出现在琵琶艺人的弹曲之中。
即便是一骑讨,分判生死,往往都是一招之间,进行‘一骑讨’的两人,都是真正杀人如麻的武士,能被选入车悬众内担任使番,充分证明这名越后武士兵法不俗,而且方才他也用自己的一番枪战功,证明了这一点。
按理来说车悬武士身披大铠,防备严密,足可以抢先急攻,同对手硬拼,用负伤换取杀敌的机会,但不知道为何他生死磨砺出来的直觉告诉自己,一举一动落在对方眼中全都是破绽,似乎只要敢动,立刻就会血溅当场。
连换了几个发动进攻的位置,只凭青木大膳那常人难以发觉的细微动作,就得出自己不论是刺、是扫,从正面还是背后动手,必死的结局都从未变过。
此刻在这名车悬武士眼中,眼前这个使用左手刀向自己发起‘一骑讨’的浪人,俨然变成了不可战胜的夜叉恶鬼。
喧闹的呼喊,嘈杂的叫喊让人感觉压力越来越大,僧巾下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滴落,三通鼓响,车悬武士知道自己不能在犹豫了!恰好转到青木大膳右侧后方,借着鼓声掩盖住自己脚步声,顾不上心中的惊惧,双手挥动短鑓,骤然发难,杀气腾腾地向青木大膳后背戳刺下去。
这个时机选择恰到好处,正常来说发动进攻的最好时机,当是绕到敌人的背后,但这样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侧面发动刺杀,既遮挡这了对手大半视野,也能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加上青木大膳使用的是左手刀,想要挥刀格挡,则需要逆转身姿,很容易被自己的习惯阻碍出刀的速度。
今川军的士卒,不觉为他担忧,众人忧心才起,直觉眼前一花。
听得一声脆响,再定睛看去,车悬武士已然短鑓脱手,脖颈中刀,喷溅而出的鲜血冲天而起,将他的视线在天旋地转中被染成一片赤色,然后看见到了自己的那具无头的尸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身为武士,对於自己很可能会被讨死当场的结局,他早有预料,只是未曾想过是在今日,甚至连苦思冥想多年的辞世诗都未曾念出。
怀抱着人世未能达成的遗恨,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如同从缓水中坠入湍流,被冲刷的褪去本来的颜色,从赤色变作灰白,最后再从灰白陷入永远的黑暗。
围观的两军杂兵瞠目结舌,几名自认兵法不俗的武士,更是面面相觑,根本没有看清双方如何交兵,仿佛较量还未开始,就以一人被讨取首级结束,跟预想中两人刀来枪往,完全不同。
青木大膳从容的收刀入鞘,在众人骇然之际,倒退着步伐隐入阵中,不屑于让人当众喝唱自己讨取敌将的武名,只能说这名车悬使幡出身的武士,并没有入这位鹿岛剑豪的法眼。
高师盛因站在高处,勉强看清楚了二人的大致动作,尽管那名越后武士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可毕竟身手逊色青木大膳太多,自以为借助鼓声遮掩步伐,青木大膳稳立不动,就在其动手的刹那,在间不容发之际,先侧身避开长矛,随即一步踏断对方脚踝,再迈步疾进,车悬武士脚步失衡,整个人扑向前方,迎刀入怀,可以说是自己主动赴死,献上首级。
方才听到的那声脆响,正是脚踝被踏断发出的声响,青木大膳看起来赢得轻松,然细思之,却绝非是剑术高超这么简单,对於胆气、判断、敏捷和气力等综合方面,缺一不可。
今川军经过短暂的错愕后,率先转醒,见到越后军几乎无人能挡的车悬武士被一刀讨死当场,不由士气大振,在长谷川隼人、小野忠明这些组头、兵佐的带领下,口中不断呼喊‘赤鬼’之名,向哗然的越后军发动反击。
没费多少力气,就将惊慌失措的越后兵全部逐出营垒,若不是一直在外围游弋的骑马武士,赶忙上前掩护撤退,说不定今川军这群杂兵,仅凭这股血勇,就能够一鼓作气,击破敌阵,杀过木桥去,直插越后军本阵。
饶是这样,仍旧有一名大胆的幡持众重冲到敌军骑马武士附近,将手中的长矛连同旗帜,效仿青木大膳那般一起投掷而出,拿名骑马武士急忙俯身躲过,接着就跟随败北的逃兵们一起,冲乱后方的步卒队列,仓皇脱离战场。
全军压上的越后军,受限於营垒入口的宽度,实际真正接战的,仍旧是最开始冲前面那几组足轻,伤亡不大,但可溃败犹如山洪,一旦开始就很难停止,一连败退了好远,才停下脚步。
恼羞成怒的越后军兵曹,下令所有待逃败的士卒重新集结编队后,准备由残存的武士带领,再度跨过川流,向对岸那座简陋的营垒发动进攻,
别看两边连打带叫,看着凶狠,实际上今川军这边,除了两名被讨死的武士外,只死伤了不到二十名杂兵,大部分都是因为畏敌,抛下武器,私自撤退,才被对手抓住机会,杀死当场,其余鼓足勇气奋战的,反而大多安然无恙。
从比例上来说,已经接近十分之一的伤亡了,但反观数量来说,可能还没有高师盛一路上整肃军纪杀的多,倒是溃败中将后背露给敌军的飞驒山民被杀的七零八落,几乎是全军覆没。
今川军杂兵在高师盛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