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蓓仿佛能透过屏幕一眼看穿那四条闪闪发光,刻满“快来投喂我”的八卦之魂。
湖哥是吴蓓的前男友,两人从初中毕业走到一起,彼此鼓励着熬过了学业最苦最繁重的三年,于高中毕业后宣告分手。
前男友大名叫做樊亮,五行并不属水,长相和那个明星胡歌也不怎么相似,说起他这个称号的由来,也算得上当时校园里流传度最广的“十大奇谈”之一了。
高二那年,吴蓓有一次发烧没去上学,爸妈都不在家,没人管她,她一个人晕头转向地在家躺着,凄凄惨惨地发短信跟樊亮诉苦,樊亮大感心疼,当即男友力十足地决定逃课去照顾她。
正好每个单周的周一下午,有三节小课的自习时间,哪怕年级主任巡堂的时候发现空了一个座位,只要让同学打掩护说他去上厕所,或者被其他老师叫到办公室帮忙了就行,通常也没人会专门跑去查证。
然而那天他实在是运气不好,正赶上市教育局有领导过来“微服私访”,他从教学区翻墙到公共区的时候,领导正在闻讯赶来的校长的陪同下往教学区方向走,一眼就看见对面墙上冒出来颗脑袋,继而脑袋的主人又把整个身体撑上了墙头,动作相当迅速灵活,一看就知道是个惯常飞檐走壁的老手。
校长根本来不及忽悠领导转移视线,就见对方眉头一皱,脸色明显沉了下来,他哀叹一声,心知这次考评要砸,满腔怒火自然全部集中在这个倒霉催的学生身上,当即暴喝一声:“你哪个班的!在那干什么呢!”
樊亮被这声中气十足的咆哮吓得虎躯一震,不过下一秒,他就展现出了一个老手应该具备的胆识和素质,他没回应校长炮仗一样的喝问,甚至压根连头都没抬,干脆利落地转身,打算原路返回。
运气好的话,他能避开巡堂的年级主任,神不知鬼不觉溜回到教室里,反正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大家又都穿着一个样的校服,他就不信校长能认得出自己是谁。
不过前面已经说过,他这天运气不好,不宜飞檐走壁,在站起来准备起跳的一瞬间,他左脚好死不死踩到了右脚的鞋带,整个人栽歪了一下。
同时校长也发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这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学生不仅翘课翻墙,害自己在领导面前丢脸,现在居然还打算畏罪潜逃!
他怒上加怒,一边吼“你给我站那,不许跑!”,一边拖着将近二百斤的身躯紧追了几步,硬底皮鞋磕在地面,发出催命般“咔咔咔”的脆响。
樊亮在栽歪中听得他靠近的动静,心里一急,原本是想尽快稳住身形,然而急中生乱,动作一大,反而更加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往后一仰,直勾勾掉进了身后绿藻横生的圆形人工湖里。
入水的一瞬间,樊亮心中悲愤地感慨道:“咦!此乃天要亡我,非战之罪也!”
“噗通”
溅出来的水珠像是毒液,校长脚步一刹,就停在干燥的地面区域不往前走了,瞪圆了眼珠子张大嘴。两秒钟后,他猛然回过神,冷汗哗一下全流了下来,急忙指挥闻声赶来的保安下去捞人。这学生万一要是有点什么事,别说家长肯定得跟他没完,当着教育局领导的面,他以后也都不用在这行混了。
樊亮其实会游泳,不仅会,还算得上水性不错,但他一想到上岸之后要被凶神恶煞的校长训小鸡一样训上好几个小时,后续肯定还得请家长、记处分,在升旗的时候当着全校上千人的面作检讨,就全身心都充斥着抗拒,只在原地扑腾水,迟迟不肯往岸边游,直到有人下到水里,拖着他的身体往岸边带,他才不情不愿跟着动了起来。
之后樊亮不出所料地被请到校长办公室,只不过经过这一落水事件,校长的盛怒已经被浇灭了大半,脑子里多了许多复杂的考量,比如该学生和他的家长会不会借机跟自己碰瓷,一口咬定都是由于自己那几嗓子,他才会受到惊吓掉进湖里,而且从此以后冒出些类似头疼腿疼这种查也查不明白的毛病,都归咎为是这次落水的原因,要自己长期向他们支付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不然就天天来学校里闹?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反而会被拘住手脚,不管怎么说,都是该学生逃课翻墙在先,而且他一没体罚,二没上手推他,就算真赖到自己头上他也不会认,而现在,校长的威严还是必须端起来的,当然此时的威严比起刚才看到有人翻墙,已经不自觉打了不少折扣。
校长屈指敲了敲桌子,语气还算平和,“你怎么回事?”
樊亮预料到接下来的一系列流程,心如死灰,已经放弃挣扎了,但他也不可能实话实说自己是为了逃课去找女朋友,索性破罐子破摔地随口回答:“我累了。”
他这句话的本意,是指学习学得比较累,所以想翘课出去溜达溜达,上网娱乐放松一下,然而听在教育局领导的耳朵里,却完全变了意思。
领导他老人家手底下工作的都是经过公务员考试洗礼,情绪相对成熟稳定的成年人,就算偶尔到基层学校视察,也是从宏观的角度出发、从整体入手,总不可能让他每到一所学校,都跟成百上千号的学生一对一聊天谈心,就算他有功夫这么做,学生们更不可能什么话都跟他说,所以领导他老人家对广大青少年们的所思所想、什么尿性了解不深。
他了解得深的是各种宏观数据和指标,例如升学率、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