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姨说:“谁集的筷子?”至祥说:“我给江师傅集的。”杨姨说:“我也想要一些筷子。我自己集。”至祥说:“也是生火炉?”杨姨说:“都是生火炉用。生一次火炉用不了多少。一把,一大把。”至祥也不吭声。杨姨端起一个大盘子说:“你瞧。”大盘子里盛了些剩下的炒肉菜,至祥微笑。杨姨说:“在饭店做活就是饿不着肚子,一会就有菜。”边找了两双筷子,递给至祥一双,至祥说:“你吃吧。”杨姨说:“吃吧,没有毒。”至祥接过一双,两人吃了些菜。晚上20点时,收泔水的纹四开着小货车来了,纹四年约五十岁,提着一个小铁铝合金桶,桶周围尽是油腻和一些碎菜。
至祥正从厨房回来,纹四笑说:“回来了。”至祥说:“什么时候过来的。”纹四说:“刚把桶提到这儿。”纹四挽起袖子右手拿着一个大铁碗伸进泔水桶里把泔水舀到小铁桶里,又单独把筷子、塑料袋挑出来,又把大铁碗伸进大泔水桶里舀,至祥说:“昨天晚上酒店说不要把剩筷子拿走,酒店用剩筷子的。”纹四说:“筷子就生火炉用,什么也用不着。”至祥说:“留下就行了。”一个大泔水桶高约15米,粗约1米,纹四拿一个铁碗一碗一碗地舀,舀到小铁桶里,小铁桶舀到边缘处就提着倒进外面小货车上的一个大铁桶里。小货车上放了三个大铁桶,每个桶高约15米,粗约1米。至祥站在旁边说:“要泔水做什么?”纹四边舀边说:“有用。”至祥说:“什么用?”纹四说:“什么用?喂猪。”至祥说:“猪吃这些东西。”纹四笑说:“吃,可爱吃这些东西。都是肉、菜。”至祥说:“长得也快。”纹四‘嗯’了一声。至祥说:“喂了多少猪?”纹四说:“没一定。一窝一窝地喂。这一窝喂了120头。”
至祥笑说:“120头。仅仅猪就够你忙活的。”纹四抬头笑说:“那是。我在家就是专职伺候猪。喂猪,清理猪圈。”至祥笑说:“猪打一个喷嚏,就得看一看猪病了没有。”纹四笑说:“那是。”至祥说:“这剩菜剩饭够猪吃?”纹四说:“够,够了。不够饭店多着的,买些剩菜剩饭就行了。”至祥说:“这些剩菜剩饭也是买的?”纹四说:“不买谁给你?凭口说啊?”至祥说:“论月买还是论年买?一个月多少钱?”纹四说:“随便月年买。一个月交给这儿是三百元。”至祥笑说:“只喂这些剩菜剩饭?”纹四说:“回去后再加些粗饲料。”纹四提了一桶又一桶。泔水有一股刺鼻的恶臭,纹四右手伸进冷凉的泔水里舀,有时还趴在泔水上面捡筷子,至祥说:“不反感那股臭味。”纹四笑说:“反感。习惯就好了。”纹四约45分钟就把大半个泔水提完了。
下班时江师傅取走了约八斤剩筷子,杨姨也拿走了1斤左右。下午上班时江师傅拿出考勤表,一一对照,赵师傅抽着烟,旁边坐着厨房的一些人,小王和阿波坐在对面,大府坐着玩手机。至祥走来,江师傅说:“小沈可以不走。至祥啊,你可以不走,留下来。”至祥不懂什么意思,只是‘嗯’了点头。萧姨和绘姐愣坐着。岳厨师长不在。外面刮着北风,阳光照着地面,至祥说:“杨姨抬水。”杨姨走来与至祥抬热水洗碗,杨姨边抬水边笑说:“他们在说集体辞职的事,都同意了。”至祥说:“他们说他们的,咱们做咱们的,如果你想辞职你就坐在那儿商议去吧。”杨姨笑说:“我不辞职。”杨姨走路搬盘时脚步短小,至祥嫌慢但也没说什么,只想能用就用。至祥心里清楚,这些碗是经过热水烫的洗洁精冲的,根本没用抹布抹几下,谈不上技术,至祥早想把碗洗好,会洗碗,但就是不知如何去洗,手拿抹布用力在盘碗上抹来抹去,三五天过后双手就刮起了口子,一碰到洗洁精水特别是热的洗洁精水就发疼,但洗碗又要得用洗洁精。
杨姨是不懂洗碗的,只是把盘碗从凉水池子里抱到碗架上,还得自己撑住。也不去想,只是抹了一下盘就放到凉水池子里了,杨姨搬着砂锅放到右面即西面靠墙的碗架上。老林从外面进来大嚷:“我的胶靴呢?我的胶靴呢?快给我。”至祥吓了一跳说:“杨姨,你脚上穿的胶靴是他的,还给他。”杨姨‘噢’了一声急忙脱了胶靴换上自己的红皮鞋,老林拿着胶靴去库房找到二达并放下胶靴,老林做了半个月洗碗工一个月三百元,二达给了老林150元,老林拿着钱走了。杨姨又走来把老林刚才要走的胶靴拿了去穿。走到厨房杨姨笑说:“我又穿这双靴子了。”至祥说:“半个小时前老林给你要走,现在又穿上了。”杨姨笑说:“老林拿走了150。”至祥‘噢’了一声说:“不知道我这一个月能有多少钱。我也要买件毛衣买双鞋。”杨姨笑说:“一个月一发吧。”至祥‘嗯’了一声。
上班四个小时一般就有两个小时在洗碗,其余时间在抬热水扫地,长时间的浸泡在水里,至祥渐感手疼,又看杨姨走路慢,心里有气。至祥涮了一阵子涮就感腰疼,杨姨坐在椅子上吃刚撤下台的孜然羊肉,至祥心里大怒说:“你整天只会吃还做什么?走路抱碗时能不能快一些?”杨姨没吭声,把孜然羊肉倒进泔水桶里去抱盘碗,一会去打热水,回来时赵师傅走来,杨姨在后面哭泣着说:“小沈若是不想叫我洗碗,你就直说,用不着骂我。你不叫我洗碗,我走。”赵师傅笑说:“一个地方做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