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谦抿了口茶,又道:“你方才遇见许文琅和杜若晴了?”

沈瑜林点头,道:“杜兄他......”

姬谦低叹,“杜若晴是个聪明人。”

“父皇很重视监举一事,已透了口风,欲在六部之外成立监举司,主理三品以下官员升降,不限江南一地。”

沈瑜林双眸微暗,笑道:“这是好事,那......是杜兄要高升了?”

姬谦道:“他如今挂着四品闲差,不过升了一级,得些实权罢了,真正高升的是瑜林。”

沈瑜林顿了顿,笑道:“我如今资历摆在这里,怎会......”

姬谦道:“监举司右执事,这是父皇亲口所言。”

即便事前已猜出些门道,沈瑜林还是被晋高祖的大手笔给惊到了,主理三品以下官员升降,这右执事必然是三品以上,而寻常官员五年一升迁,政绩官声极好的便从一两年到三年不等,他这回,可是连升五级。

姬谦微笑道:“不必惊讶,这是应当的,这监举司便如前朝御史台,定要世代相袭,若非你年岁尚小,便是左执事之位又如何?”

沈瑜林端了茶盏,敛目。

姬谦见他面上并没什么欢喜之色,只以为他在忧心官场是非,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道:“能担的便担着,受不住了也莫撑着,左右有杜若晴在,出不了乱子。”

沈瑜林微侧头,皱眉道:“好好说着话呢,又动手动脚的。”

姬谦抿唇,黑眸微黯,收了手。

沈瑜林又道:“既然圣上这般说了,那这监举司定是如御史台一般建在京中,却如何统筹地方?”

他说着,低喃道:“设立分司也不妥,往来消息传递太过耗时......”

姬谦轻叹一声,忽觉夏衫不胜秋意,风吹得心口微凉。

☆☆☆☆☆☆

两月之期转眼便过,这阵子天有些凉了,因池塘里莲花成片枯萎,便有侍从清了池,看着颇凄冷。

螭阳行宫本就是避暑之所,如今秋寒渐起,也不好再住,左右还有三四天便要归京,驿馆又太糙,往来也不便,姬谦几人便住进了巡盐御史府。

其他人还好些,姬元亦最是挑剔的人,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才择定了那片临着玉竹的文韵轩。

许文琅迟疑道:“倒不是旁的,只这文韵轩好似是女眷住所......”

他这些年在边城任职,也没娶亲,对这些并不清楚,便有老仆应道:“回老爷话,这原是林家千金的住所。”

姬元亦听了,眉头一挑,道:“林如海的女儿?”

那老仆低着头应了声是。

姬元亦撇嘴道:“罢了,就换方才那红枫院。”

许文琅弯了弯眸子,笑道:“世子这边请。”

姬元亦哼道:“你远在江南的不知道,原不是本世子想怜香惜玉,那林家小姐五月尾上便没了,本世子只是不想沾晦气罢了。”

许文琅一怔,微叹道:“满打满算那林小姐也才二八年华,竟就去了......果真是红颜薄命。”

姬元亦也不理会他这番感慨,道:“那红枫院里头原先住着谁?看着倒清爽。”

老仆恭敬道:“里头原是林老爷养病的......”

姬元亦也懒得再折腾,道:“就是那里,带路。”

许文琅应了一声,自知方才惹了姬元亦不快,便不再出声。

...

沈瑜林的居所云衍院正临着栖凤居,前后只有一条五色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供出入,且须得经过栖凤居。

四处植着常青的树木,院中还有两株围墙高的月桂,有时候风大些,在屋里便能闻见那甜丝丝的清香。

灯光明暖,沈瑜林将上次拟定的章程誊到公文上,誊了一半,反复读了几遍,觉着不妥,铺了张空白宣纸又开始斟酌起来。

锦绣端着热了二遍的晚膳,垂着头带上了房门。

“还是不吃?”满廷迎上他,急道。

锦绣摇了摇头,道:“你还是去做些糕点面饼什么的罢,一会儿厨房熄了火,公子再饿了怎么办?”

满廷道:“糕饼也不能当饭吃啊!这都几天了?公子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因他声音有些大,还带着着点斥责的语气,锦绣微恼道:“你朝我喊什么?有本事你朝公子喊去!”

满廷抿了抿唇,只道:“左右桂花卤汁还有些,我去蒸两盘桂花糕。”

二人正说着,忽听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道:“不必了。”

姬谦一袭玄底回字红纹的长衫,负着左手进了院子,他身后只跟了一个拎着食盒的李平盛。

满廷和锦绣行了礼,正听姬谦道:“都下去罢,让本王来。”

云衍院本是林老夫人的住处,看着很有些宁静祥和,姬谦一路行来,心中也稍和缓了些。

正屋的门窗是新糊的软霞缎,不透风却透光,少年挽袖疾书的剪影落在上头,看得人心里涩涩的。

自那日之后,除了元亦的事他便再没同他说过多余的话,本以为这小东西只是嘴硬,过不了几日便会主动些,谁承想,这一等便是两月。

姬谦轻叹,敲了敲门。

“进来。”

沈瑜林只道是满廷或锦绣,头也未曾抬一下,道:“先放着,等这段写完了......”

他话未说尽,却见面前一道人影遮了对面灯架上的烛光,却正是抿着唇的姬谦。

沈瑜林怔了怔,笑道:“沐琦?”

姬谦道:“戍时了,还不曾用晚膳?元亦同绍钦已睡下了。”

沈瑜林眨了眨凤眼,后知后觉看了眼水浮钟,果然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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