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无言。

姬明礼忽笑道:“说来今科那六首状元的字也是好的,臣弟可是费尽心思才得了一副诗作,挂在书房都觉埋没,特意裱在正堂呢!”

姬宸歆知道他是在岔话,也不好拂他一番心意,低叹一声,道:“贾家这一辈,唯有这个庶出的灵慧。”

他说着,拣了那份暗红的奏折,递给姬明礼,微叹道:“你瞧瞧这主意出的,可像陈仲先年青时的手笔?”

奏折是姬谦的,里头除了江南亏空案事宜,有大半都是在写监举制条例奖惩及利弊。

姬明礼一目十行地看了内容,顿了顿,又回头细看一遍,方笑道:“陈仲先当年虽有这份气魄,却少些谨慎,如今谨慎有了,却少了气魄,这位状元郎可是二者并兼。”

姬宸歆道:“怕只怕慧极难永。”

姬明礼只道:“少年天纵的也不在少数,还能个个短命不成?况且三侄儿可是拿人家当眼珠子似的看着。”

姬宸歆微皱眉。

见他如此,姬明礼也知自己说错了话,低低劝道:“三侄儿不是那等不知事的,何况那孩子出身低,一向恭谨的......”

姬宸歆叹道:“他既有这等眼界谋略,自非佞幸之流,朕忧心的不是公子白梅,而是第二个吕不韦。”

姬明礼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那孩子虚岁不过十五,皇兄想得也太远......何况权倾天下,哪是那么轻易的?”

姬宸歆勾了勾唇,无奈责道:“老三的眼神也太利,怎么偏偏盯准了这样的好苗子......”

姬明礼笑道:“皇兄可快别得意了,寻常人家有几个契兄弟能寻到这般的?”

姬宸歆薄唇上扬,顿了顿,才叹道:“老三眼光好,老五那个......哼!”

想起那眼睛长在头顶的陈天赐,姬明礼抿唇一笑,莫看五侄儿近来如日中天,他的眼界,广不到哪里去。

说话间药已端了上来,看着姬宸歆还有些苍白的面色,姬明礼叹道:“皇兄......”

姬宸歆顿了顿,闭上眼。

“莫再劝,朕绝不会用顾与曦的药。”

他抿唇,接了药碗,一口饮尽。

姬明礼轻声一叹,不再言语,望着明黄纱罩的宫灯,渐渐出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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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既已捅到了御前,永党便再没什么好顾忌的,一时之间,江南官场人人自危。

“师父不知,昨日那张政远府邸一抄,竟抄出了好几百万的银两,更休提那些金珠玉饰,宝药奇珍......”

沈瑜林抿了口茶,方道:“这有什么?那些赈灾款项还未寻到,到时才有得瞧。”

姬元亦哼笑道:“大伯原来便这么......”

沈瑜林眉头一挑,忽道:“世子可知你身上这套衣衫值多少银两?”

姬元亦一怔,也不知他忽然问这做什么,还是道:“父王尚俭,除了年节穿出去的衣裳,都是在二百两以下的,徒儿这身......”

他翻了翻银丝暗绣的玉白色袖子,不确定道:“大约......一百五十两?”

一旁练字的冯绍钦闻言呛了呛,好半天才醒神,姬元亦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沈瑜林道:“世子可知,一户寻常人家一年的开销是多少?”

姬元亦愣了愣,抿唇。

见他这般,沈瑜林微叹道:“一叶障目,如此而已。”

他说着,圈出了姬元亦文章中几段不足之处,姬元亦沉默着接了,回了座位。

重铺宣纸,石砚里的墨已干了,姬元亦匀了些水,低头研墨。

冯绍钦涮了涮笔,低低道:“旁的我不知晓,只记得那年祖母赏了齐叔一锭五两的银子,那一整年我们都过得很好。”

姬元亦磨墨的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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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谦这日难得穿了件月白金绣的夏衫,不显俊逸,反倒有种莫名的凉薄。

“秋后......处决?”他的声音淡淡的,教人听不出喜怒。

杜若晴跪在下首,脸上并没什么惶恐的意味,他应道:“谋害皇室本是诛三族的大罪,但杜家为开国功臣之后,先帝曾赐丹书铁券于家父,荫庇全族,且二叔并不知实情,下官斗胆,求王爷只追究他一人之罪。”

姬谦道:“杜若晴,你自三年前投本王门下,可曾有什么功绩?”

杜若晴一怔。

姬谦道:“三年闲差若办够了,回府记着收拾行李,过两个月便随本王归京。”

杜若晴顿了顿,没有反驳,低应一声。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许文琅忽道:“王爷......两个月,是不是仓促了些?”

姬谦瞥他一眼,道:“如今案子已经结了,剩下不过是些琐碎事宜,本王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许文琅抿了抿唇,叹道:“王爷如今在江南声名满誉,何不借此布置些......”

姬谦挥手,道:“此事不必再提,江南官员调派自当由父皇决断。”

许文琅张了张口,刚要说些什么,跪在他身旁的杜若晴忽不动声色地扯了扯他袖子,许文琅一怔,终是没有开口。

...

出了书房,杜若晴同许文琅并肩走在螭阳行宫那条临着锦鲤莲池的汉白玉回廊上。

杜若晴忽道:“你今日倒犯傻了。”

许文琅当时被他一提醒便反应了过来,这事当是圣上给王爷放的饵,考校他品性的,没承想王爷没上钩,先钓上了他许文琅。

此刻见杜若晴这般说,许文琅便笑道:“今日要多谢若晴了。”

杜若晴也不答话,淡淡瞥他一眼。

许文琅讨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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