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的声音犹如一道闷雷,在这寒风刺骨的冬夜李犹其地沉闷,又像是装点在烛火上的火焰,忽然爆开的那一抹烛花,将他的心紧紧地牵引着。
贺兰毅虽然知道,世上所有自称大人的人物数不胜数,可心底总有那么一根绳要将他往她身上牵引。
自从她那夜离开后,他也曾多次找人去探听祁州府的消息,只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毫无遗露地进入了王府。
可是,奇奇怪怪的事情纷繁复杂,要从里面要找出她的踪迹却寥寥无几。
有时候,自己也不禁在想,她离开的那夜是中元节,该不会是被鬼差发现了她一直流连世间,最后将她缉拿回了阴曹地府吧?
如果是那样,她还真是不走运。要是她能听话一点,乖乖呆着,那会那么惨。可是她就是不会听话。
就算是跟着自己也撞上鬼差了,只要逃回玉坠中,哪会像如今这样连个影儿都没有。
不管八骏岭驿栈里的大人究竟是不是她又在附身玩的另一个对象,针对目前发生的各式各样事情,他都有必要去会他一会。
林诩指尖重重地扣着雕黑漆桌面,脸色略带疑惑地说道:“你怎么了?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应。”
贺兰毅收回了漫长的沉思,摇了摇头,将脊背靠回在椅背上,轻轻地匀了一口气,道:“没事。”
没事才有鬼,林诩压根不信,刚才那副大惊失色的模样就跟见鬼似的,也不知道这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道:“那如今要怎么做?继续派人盯着蔺承钰?”
贺兰毅目光漫向那明黄的灯火,凉凉的薄唇轻启道:“那人不还正在狱中......”
......
......
关于八骏岭的事情,还得追朔到前日阿弗正在屋中被宁怀瑾逼着练字时,放飞山林的八公忽然跑了回来。
阿弗本是想着如果它真只是普通马驹的话,就不要将它整日绑在家中,让它去附近山头随意走走串串,以防有一日自己要逃命的时候不会晕头转向。
哪知这八公回来后就一直拿自己练的字出气,拿着马腿狠狠地踢着,话又不会说,只会一直支支吾吾地含糊不清。
仔细检查才发现它的腿肚子上竟然被人扎了一根细如牛毛的毒针,不过拔除及时,它才不至于真的截肢。
八公不与人为敌,就算是想抓它也没必要把它害死,可那人竟敢心狠手辣,连它也敢下手。
如果只是为了捕猎它回去没必要害它性命。
阿弗自己不方便出门,不然就要带着八公亲自找上门算账去。
那天根据八公出去到回来的时辰,再加上它平日里的速度,阿弗从地图上推测出八公最有可能去的山头也只有那座八骏岭了。
所以说,阿弗虽然不知八骏岭周边有何人,但能害八公的就绝对不是什么好货。
而她让蔺承钰去报信,一开始只是为了让贺兰毅将怀疑的苗头移植到他身上,另外也是存了调查那伤害八公的人究竟是谁。
最后既然她都不敢在蔺承钰家中就留,就是想到两家相距极近,难保贺兰毅没有埋伏了人在他家中。
而她也料到贺兰毅不会那么容易就轻易离开,于是蔺承钰派人去八骏岭报信时,肯定会把埋伏在府外的大半注意力转移过去,这样也便有了机会让她趁机偷偷跑掉。
可没成想蔺承钰最后也阴差阳错地帮了自己一招,最后却是让人彻彻底底地将那贼人的屎盆子往蔺承钰的头上扣。
贺兰毅会去调查八骏岭的情况,那么使毒针的人就算是埋得再深也迟早要被他给揪出。
她相信王府暗卫的势力,到时等他把那些混蛋给找出来,就是自己给八公报仇之日。
回到家中,天色早已浓黑,厚厚的乌云将远方的天空倾轧着透不过丝毫空气。
她回了屋,宁怀瑾还在酣睡,屋子里熏香的气味还在散着幽幽的香味,上前将熏香灭掉,走到窗户边拉开一条细缝,等到天明屋子里的气味或许便能消散掉。
将剩下的半截熏香包在一个布条里,藏好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的房间与宁怀瑾的房间是相通的,中间只隔着一块帘布的遮挡。
宁怀瑾说这样安排是为了便于她随时跑到阿弗这一边查看她究竟有没有在房中私藏什么话本子。
阿弗认为她的想法实在是有些禁锢了,她要是有心想藏这些,会傻到让人发现吗?
屋子里的八公还没睡,卧在地板上那绵软舒适的被褥上,托着下巴,眼眸微微眯着,模样高傲又矜贵,颇觉好笑地看着自己鬼鬼祟祟的样子。
阿弗手抵在唇上示意它不要出声,可是那家伙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这家伙定是千年的老妖精,魂魄附在马的躯壳内,因为怨恨自己出门不带上它,这会儿就等着发脾气呢!
可自己还不是心疼它脚伤了。
而且阿弗今晚还一肚子的火气没得发泄呢,就不太想搭理它了。
从柜子里找出了一身衣裳,将身上沾了花汁的衣服换下,拿着衣服走到厨房里,扔进炉灶下方的火炉着,点起了火烧掉。
借着火势顺便搬了张小杌子过来,坐在火炉旁烤火。因着肚子忽然打起了鼓的缘故,阿弗便那打起了筐里的番薯的主意。拿起一个番薯在炉灶旁的水盆里洗掉表面的泥土后,便串在铁叉子烤了起来。
阿弗透过厨房的窗望过去,正可以看见宁怀瑾的房间,此刻屋子里寂静无声,想来睡得正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