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老爷也不过如此吧,蠢得很。那员外还在那里呜呜哇哇的怪叫,像是被吓傻了。少年走远了些,找了块黑黝黝的石头,偷偷朝那个还瘫坐在地上的员外老爷踢了过去,石子砸在那老头的背上疼的他又是一声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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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在福兴街吃完桂花糕又休息了会儿,听到龙凤楼二楼传来了常县令的声音。
常文定站的很高,他站在龙凤楼二楼最高处的一个雅间里,还嫌不够,又搬了张桌子站上去,更高了,这下怕是全福兴街的人都能看到他从窗户微微探出去的身体。他朝两旁望了望,发现东西两个方向包围他们的怪物这时候似乎一点也不急着进攻他们,仿佛调戏猎物一般在周围朝着他们指指点点.蛇信子在空气里嘶嘶作响,偶尔还发出一那种青蛙般的怪叫,这叫声听着很刺耳,常县令觉得像是在嘲笑自己一般。他又看了看福兴街两旁,到处都坐着互相依靠着在这血腥的日子里求生的西峰百姓和幸存下来的一些行商,常县令忽然叹了口气,“希望那姓李的少年将军能爱惜自己的羽毛吧。”
“大家听我说,李勋将军刚刚和我商量了,再过一会儿李将军就会带着大家从东门突围,大家切记一定要跟紧李将军,出了东门后继续往落日边关走,明日便应该会有支援的骑兵部队来了,大家就能得救了。太重的家什能留下就留下吧,要是过不了今夜,都做不了数的。”常文定声音很大,整个西峰镇幸存的人一下子全朝他看了过来。
“至于我,我常文定会在县衙这里为大家断后,直到最后一刻。”阳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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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文定从龙凤楼下来后在福兴街绕着走了一圈,他竟是又找到二三十愿意留下来随他断后的捕快和民壮。这些人的亲人大多都已经被这些怪物所害,这会儿却是有些向死而生的味道了。他慢慢走在这平日里熟悉无比的街道上,每日都是匆匆忙忙,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仔细的欣赏过这周边的景致。阳光下的正街今日虽有些破败而血腥却依旧仿佛能窥探到往日的生机与活力,从屋檐上,从小道的青石砖里,甚至是散落在地上的一只拨浪鼓中。
“父亲。”两个声音齐齐喊道。
常文定愣了一下,叫住他的是自己的两个儿子。看着两个儿子,常文定的思绪却一下子拉了好远,几十年的人生剪影在脑海中奔流而过。老大常为远是自己正妻所生,今年已经快要三十了,平日里虽然木讷老实,对自己却是敬仰的很,从不违逆自己。大儿子虽然听话可家业万万是不能交给他的,因为他这人太死板或者说愚忠。相比大儿子,小妾生下的二儿常为荣却是个有心眼的,事事沉得住气,也长于摸透人心,这点常文定其实是骄傲的。再加上从小也有意培养,今年常为荣虽然才二十一岁却已经担负起了家里一些产业。
“父亲是要留下来?”开口的是二儿子常为荣,常为远只是死死盯住父亲,仿佛在思考什么。
“大抵是不会走了。”常文定看着二儿子很坚定得说到。
“你们愿意留下来陪着为父吗?”常文定这个问题看起来很尖锐,不过说这话前,他自己其实早已有了答案。大儿子应该会留下来,不仅仅是对自己的感情,更重要的是今日早晨混乱,常文定的正妻也就是常为远的母亲和一家人走散了,现在也没有音讯。小儿子大抵先会安慰自己和大哥关于大娘的事情,然后留着眼泪拼命劝自己和大哥离开。不过应该也只是做做样子,他心里虽然也尊敬大娘,但是在整个常家的利益面前,他应该还是算得很清楚的,这个二儿子很少会让情绪左右自己,这样的人才是能成事的,终究不像他常文定这般矛盾而纠结。
常文定盘算着等二儿子哭完,自己再用家族大义之类的原因便能顺利让他找到台阶下了。本来以后这家业也是准备留给他的,常为荣心里自己应该也是这么盘算的吧。等下还是自己说出来好,免得这孩子面子上过不去。常文定又在心里推算了一次,应该没算漏什么,便准备开口了。
“父亲,我也留下来。”声音很坚决,迎着阳光错愕的常文定努力掩饰了下自己的失态,忽然发现仿佛不认识这个孩子一般。他盯着这个自以为自己很了解的儿子看了很久,二十一岁的青年挺直了腰杆静静的回望着父亲。
“大娘在这里,父亲在这里,哥哥在这里,常家便也在这里。常家在这里,儿子便在这里。”
“那你母亲呢?”
“她也愿意留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常文定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几十年了,从来没这么开心过。”就仿佛自己还是当年那个跟在文芳先生身后骂尽天下不平事的书生一般。
“意难平?”
常为荣在心里把父亲这话咀嚼了一下。“到底还是意难平。”他朝着父亲笑了起来,笑容很温暖。冷不防,他身后一直没说话的大哥这下却忽然一掌切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常为荣应声瘫了下去。
“父亲,常家不能断后。”常家大哥说的很坚决。
常文定点了点头。“总得有人亲眼见证这毁我西峰的怪物是怎么被砍光脑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