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的中军帐,与其他任何将领都不同。作为一个懒人,吕布喜欢一切从简。张杨帐中各式各样的酒壶看着好看,轲比能帐中喜欢以兽皮铺地,对于吕布来说,大军班师之时,这些东西都是累赘。
对于一个徒有四壁的大帐来说,吕布卧榻之侧立着的方天画戟,倒是杀气尽显。若洛送的角端弓,就那么随意的挂在方天画戟之上,不知道吕布会不会偶尔睹物思人。
姜诗入帐便看出,吕布是一个干脆的人,所以每句话都切中主题,没有一句废话。
直至一句:请杀羌零王。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紧张的看着吕布。唯有零混一直盯着挂在方天画戟之上的角端弓,若有所思。
“可以!”说着,吕布一句话,韦端父子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二人紧张的望着零混,不知道这个恶魔会不会突然发难。
四周侍卫更是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这些并州兵太清楚了,如果与羌零开战,即便胜也是惨胜。
帐中唯有零混一人,仿佛置身事外,仍是望着那角端弓出神。大帐之中一时死一般的沉寂,只能听到帐外北风呼啸的声音。
姜诗也没想到吕布会如此轻易答应,不过既然吕布点头,自有他的用意,姜诗只是不卑不亢的直视吕布,未发一言。
少许,吕布的眼神聚焦在姜诗的手上,而后率先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对姜诗说道:“既然你请诛羌零王,那么你就回去取一件趁手的兵刃,是否诛得羌零王,就看你本事了。”
吕布话音一落,韦康父子以及姜诗都无异议,甚至没有惊讶的表情。零混的眼神却是从角端弓上收了回来,给了吕布一个诧异的表情,仿佛再说,你这短护得太明显了吧。
吕布见零混这表情,就知道他刚刚故作镇定的凹造型时,心中还是十分紧张的。
对于零混诧异的目光,吕布诡异的一笑,对零混说道:“今天也让你尝尝,没有兵器被追杀的机会。”
“一个读书的,别说没有兵器,就是绑住双手,我也不怕他。”零混见吕布笑中有轻蔑之色,有点口不择言了。
“你先看看人家的手,再吹!”说着,吕布的笑声更轻蔑了。姜诗也是练家子,双手布满老茧,以他手上年龄来看,这老茧的厚度,必是少时便学艺了。
零混见状,眉头紧锁,这才发现,自己有点小看人了。本以为这姜诗不过一介儒士,重新再细细打量,以他的沉稳来看,武艺不低。
姜诗对吕布的话,没有意义,而后吕布问韦端道:“羌人那边的事解决了,你汉人如何?”
韦端比较识趣,知道吕布的法子已经是底线了。倒是韦康见父亲面露难色,对吕布说道:“不知我陇县之中,也择一壮士,请诛羌零王如何?”
“那就一起吧!”说着,吕布一挥手继续说道:“姜诗留下,剩下都回去准备该准备的吧。”
零混踏出吕布大帐,思绪万千。冷静下来之后,他也想过,屠戮汉阳人,有些过激了。但是吕布如今看似公正的,令他手无寸铁与姜诗还有陇县壮士以命相搏,还不如直接砍了他呢。
零混百思不得其解,唯有去往张杨帐中。张杨此时方才喝过汤药,几日昏迷身体都要生锈了,想要走动走动,吴普就是不让。
见零混入帐,张杨面露喜色,对他说道:“快把这吴大夫给我弄出去,这一天太絮叨了。”
零混闻言自然是吹胡子瞪眼的把吴普弄了出去,吴普一直挣扎,但他哪是零混的对手,最后只能讪讪道:“你要是相让稚叔将军活命,就不要让他下地,更不能饮酒。”
“滚犊子吧!”说着,零混把吴普弄出去了。
张杨听零混骂吴普,不禁讪笑道:“你这说话倒是越来越像奉先了。”
“你可拉倒吧!这吕奉先正在因屠杀汉阳人的事,要我命呢!”说着,零混面露愁容。他羌零王不是怕了吕布,而是实在不知吕布何意。
“不该要你命吗?”一提这事,张杨气就不打一处来,说完连连干咳,喉咙一咸,咳出了血丝。
零混见状,立即对张杨说道:“稍安勿躁!”而后将刚刚吕布帐中之事,尽数对张杨道明。
生死大事,零混能找自己商量,张杨知道自己这罪没白遭。要是没有为零混挡这一箭,估计此时零混早就回去召集兵马了。
“你觉得奉先为人如何?”张杨没有直接回答零混的问题,而是如谈心般,问出了这个问题。
“脾气不太好,倒是够义气。”说着,零混见张杨也不告诉自己吕布到底什么意思,急切的说道:“你就别兜圈子了,赶紧告诉我怎么办啊!”
“你要是信任我们,就按奉先说的做,有些罪是要赎的。”说话间,张杨言语中第一次与零混分了你我。见零混面露不悦,张杨又对他说道:“若是不信任,引兵回北地吧!平定凉州之后,一切恩怨都会有个说法。”
“信,怎么不信呢?”零混听张杨这话里有话,估计还在恼他当日不听张杨劝谏,继续对张杨说道:“就冲稚叔兄弟为我挡这一箭,我这命就交到你们手里了。”
零混与张杨商议之时,吕布正在盯着姜诗。姜诗丝毫不畏惧吕布锐利的鹰目,一直都在直视吕布。
吕布从他的眼中,没有看到一丝因为零混杀其家人的愤怒。姜诗从吕布的眼中,也没有看到一丝因为他请诛零混的埋怨。
此二人就这么一直对视着,都在猜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