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跪着的一众人见小姐如此疾言厉色,连忙应了声“是。”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小姐是什么用意,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尤其是跪在地上的玉莹,越想心里越是没有底气,显然小姐今日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是在告诫她这里只有听风轩,没有康慧院,要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
玉莹顿时心生不忿,她来这里是老夫人的授意,至于为何,难道二小姐不知道?任她自己瞧,这听风轩有哪个奴才是在大院里当过差的?又有哪个丫头是在主子跟前伺候的?自己在这里立规矩还不是为了让这帮奴才们更好地侍奉主子吗?怎么这一切倒成了她玉莹的过错?
想到这里她原本因恐惧而熄灭的怒火顿时死灰复燃,强烈的愤恨竟胜过了那道尚未消失殆尽的惶恐,两排齐整的银牙此时紧紧挨在一起,似要将对方磨灭一般,原本因害怕而失了血色的双唇此时也被愤怒染上了腥红。
只可惜玉莹的头紧紧地贴着地面,暗夜将她所有的情绪吞噬殆尽,不然徐珞一定会瞧见一张夹杂着愤怒与不甘的美人面。
夜半时分刮来了一阵凉风,茂密的树冠中传来细碎而紧密的沙沙声,月亮的斜晖打散在天地,透过叶与叶的缝隙铺陈下星星点点,风愈起愈急,徐珞被这院子里的声响吵醒,睁眼瞧着窗外的星辉,意图再次入睡,却反而愈加清醒,睡不着随性就半倚着身子在床前,阖上双目静静听着窗外的风声。
窗扉处传出韵律十足的拍打声,一下接一下,月色、风声、叶声还有外面墙角处的虫鸣声,如此惬意的自然光景,却被这恼人的木头声搅扰。
隔间塌子上的书玉睡得正熟,徐珞想了想不由地自顾叹息一声,轻悄悄地起身,披了剑外衣站起来,走到窗边,透过窗户,她恍惚看到有个人影站在外面,徐珞心头一动,原本想要拉上窗子的动作下意识地猛地推了一把窗户。
“是谁?”徐珞凛冽的声音在暗夜中响起,此时空旷的院子除了叶子飘飘然落地,再没有任何身影。
透过皎洁的月光,徐珞四下打量了一番,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院子仍是如方才那般静谧。
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吗?徐珞用力回想方才自己透过窗子瞥见的那抹身影,记忆中似乎有一团漆黑在暗夜中一闪而过,但距离有些远她并没有看清到底是个什么,眼下院子静悄悄的,难不成是自己看错了?
又愣了片刻,徐珞也没瞧见什么,便随手把窗子关上了。
躺在床上欲睡,脑子却越发清醒起来。由那个身影起,徐珞不知不觉间就想到了那些围在镇国公府周围的那些人,先前的黑衣人说他们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可前些时日她出门却并未察觉有什么异样,况且这些时日过来,那些人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镇国公府还是完好无损地在运转。
如此看来那这些人或许不是仇家,那么他们突然出现在这里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在保护着什么!临渊阁的号令仍在她的手里,所以不可能是临渊阁,那这镇国公府里有什么人是需要如此规模的保护?这里又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第二天晨起,书玉瞧见自家小姐还躺在床上,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又努力瞪大了三分,她不敢相信似的揉了揉自己的眼,再睁开时,看见小姐仍旧躺在床上,衣衫鞋袜都还似昨晚她为小姐整理的那般。
见徐珞转醒,她好奇上前道:“小姐,您今日没有去练功?”
徐珞打了个哈欠眼睛眨了眨道:“昨日夜里被窗外的动静吵醒,费了好些时间才睡着。”
“昨日夜里风大,刮落了好些叶子,今日晨起便听到玉莹姐姐带着天赐在清扫院落。”说着书玉蹲在地上为徐珞套上一双春日描金牡丹绣鞋。
“玉莹?”徐珞睁着惺忪的眼睛诧异道,她怎么会去做这些差事?
“是啊,今天我们瞧见她做这些活计都吃了一惊呢,”扶着自家小姐起身,继续道:“而且玉莹姐姐的话比往日少了好些,小姐昨日那顿骂果然起了作用。”
徐珞洗漱完后坐在梳妆台前推开窗子瞧了一眼,果然见玉莹拿着扫帚与天赐一众在那里扫落叶,外头的人三两成伙,边扫地边说说笑笑地聊些什么,唯有玉莹一言不发地在扫着地。
“她若是就此改了倒也是个不错的,叫玉莹进来侍候吧,那些不是她该干的活计。”规矩立下了,心也诛了,想来玉莹也知道分寸了,这件事到这就算了。
玉莹进来后便对着徐珞跪了下来,叩首道:“二小姐,奴婢昨日经小姐骂后回去后好生反省了一番,过去是奴婢太自作主张,惹得听风轩终日不宁,多谢二小姐宽宏大量,饶恕奴婢,往后奴婢定尽心服侍二小姐。”
徐珞神色淡然,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玉莹便命她起来,“往后诸多事宜还要劳烦玉莹姐姐费心了。”
玉莹双手交叠福礼:“劳烦二字玉莹不敢,二小姐的吩咐奴婢必当尽心竭力。”
她如此乖顺,徐珞倒有一点不适应,静默了片刻后徐珞挽上一副清浅的笑容道,“玉莹姐姐帮我梳个发髻吧,听风轩里就属你梳的发髻最好看。”
玉莹的手指纤细,许是常年做精细活儿的缘故,一双手生的娇柔嫩滑,徐珞的发丝在她手中翻飞起舞,不多时便绾出了一个秀丽的发髻,徐珞对着镜子里左右瞧了瞧,细碎的额发被她用桂花头油抚顺,两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