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廉郡王新纳侧室,自是宠爱无比,进门小半个月,一次都没去过别处,郭络罗氏侧福晋几成专房之宠。 ̄︶︺a
而郭络罗氏自幼的骄傲,也叫她断断做不出将丈夫推往别处之事。她心中虽晓得这样会招来妒忌,也绝不会将丈夫推给旁人。
这样恩好的缱绻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二月十五那天。初一十五是各家福晋进宫请安的日子,因此赫舍里氏一早拾掇妥当,便叫人套上马车,往紫禁城去了。
昭嫆才刚刚用过早膳,闲闲听濡儿弹奏一曲箜篌,倒也惬意。
正在这时候,白檀打帘子走了进来:“娘娘,八福晋来请安了,此刻已经在殿外了。”
昭嫆徐徐点了点头,忙问:“她是一个人来的?”
白檀点头称“是”。
濡儿露出几分疑惑之色:“八哥不是才刚纳了侧福晋吗?八嫂怎么没带侧福晋来?我记得大嫂在世的时候,每次进宫,都会带上侧福晋张佳氏。”
昭嫆笑了笑:“宫中并无规矩说嫡福晋进宫请安,要带上侧福晋。”
濡儿思虑了一会儿,道:“是没有这样的规矩,可八哥刚纳了侧福晋,好歹也该带进宫给额娘磕个头才是。”
“不打紧,我不急。”昭嫆淡淡道,赫舍里氏不带进宫,早晚阿禩也会带进宫的。
昭嫆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儿:“濡儿喜欢这个嫂子吗?”
濡儿立刻把脑袋摇成个拨浪鼓:“女儿跟八嫂谈不来。”
哦,看样子果然不是她的问题,赫舍里氏虽然看着端庄温柔,可那张脸总叫人觉得透着几分假,实在聊不开。
点了点头,便对白檀道:“叫她进来吧。”
“是。”
片刻后,赫舍里氏身穿大红团花锦缎旗服,面带端庄得体的微笑走了进来。濡儿也忙将箜篌交给贴身宫女拿着,自己也忙起身来,站到一侧。
“儿媳给额娘请安了!”赫舍里氏走上前,忙深深一个屈膝,规矩甚是恭谨。
昭嫆指了指旁边的绣墩,道:“嗯,坐吧。”
“多谢额娘。”赫舍里氏忙侧着身子坐在了那珐琅花鸟绣墩上,濡儿这才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赫舍里氏笑着说:“方才在殿外,便听见清澈婉转的音律了,九妹的箜篌曲艺又精妙了不少呢。”
濡儿勉强笑了笑:“八嫂过奖了。”
赫舍里氏暗道,她一直多有示好,可九公主对她总是有些疏离的样子……赫舍里氏忙又对昭嫆道:“儿媳今日新绣了一对香囊,还望额娘不嫌弃。”说着,便叫翟嬷嬷将一方小巧玲珑的锦盒捧了上来。
那锦盒中,雪白绸布内衬上,静静躺着两枚香囊,都是正红暗花锦料子,上头绣了很是精致的花纹,一只是葡萄多子纹,另一只是萱草纹的。
昭嫆顺手拿起那枚葡萄多子纹香囊,点头道:“绣工不错。”上头葡萄颗颗紧密,葡萄叶的脉络亦是分明,的确是上佳的绣工。
赫舍里氏端庄含笑道:“儿媳只是想着,爷新纳了侧福晋进门,侧福晋又深得爷喜爱,想必很快就能传出喜讯,所以儿媳特意选了多子意头的来绣做香囊。”
是了,葡萄是多子之意,而萱草是宜男草,也是求子之意。
呵呵哒,说得那么贤惠——只是但凡是个女人,哪里会心甘情愿看着丈夫与别的女人恩爱生子呢?
这个赫舍里氏假的也是真够可以的!只怕盼子是假,告状是真吧?话里话外,这是要告诉昭嫆郭络罗氏太专宠了!
昭嫆淡淡一呻,叫人将香囊收了起来,便道:“我呀,年纪大了,光宫里的事儿就嫌繁琐得很。所以外头的事儿,我自是懒得管的。”
赫舍里氏脸上端庄的笑容微微一僵,她只得道:“额娘还年轻着呢。”
昭嫆笑了笑:“不管怎么说,都比不上你们年轻人,活泼爱闹。”——你若是爱闹便尽管闹,反正老娘不管。若有本事拴住阿禩那是你的本事,若没本事,老娘也没义务帮你。
赫舍里氏满心沉沉回到了廉郡王府,意思她算是明白了,皇贵妃娘娘是不会插手了……赫舍里氏心下不禁有些遗憾。
直到暮色渐渐降临,赫舍里氏便道:“去前头打听打听,爷还没从衙门回来吗?”
翟嬷嬷轻声道:“福晋,八爷……一早就回来了,但是刚刚去了西小院了。”
赫舍里氏愕然瞪大了眼睛:“今儿可是十五!”——还从未有哪家的爷十五之夜宿在妾室房中呢!
翟嬷嬷忙安慰道:“八爷只是去西小院用晚膳罢了,未必是留宿。福晋若不放心,要不奴才去问一问?”
“不必!”赫舍里氏强装镇定,“今儿是十五,爷若不想落下宠妾灭妻之名,便一定会过来的!”
赫舍里氏这点倒是猜不得不错,阿禩在西小院用了晚膳,便奔正房来了。
见到人终于来了,赫舍里氏算是松了一口气,若是连十五月圆之夜都没了,她这个嫡福晋那里还要半分尊严?好在,爷是重视规矩的人。
赫舍里氏忙殷勤服侍宽衣,但脱下外袍之后,阿禩便摆了摆手:“爷今儿乏了,就这么睡下吧。”
赫舍里氏木然站在床前,良久呆滞,着中衣而眠,这意思是……根本不打算跟她合房了。而身为嫡福晋,赫舍里氏也断断做不出邀宠之事!
赫舍里氏心中一片黯然沉郁,爷……这是要给她脸色瞧吗?
十五之夜,晚膳在西小院用,来了她这儿便合衣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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