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翟嬷嬷端着一方花梨木小茶盘上来,茶盘上只隔了一盏茶水,翟嬷嬷提醒道:“嫡福晋,侧福晋该向您敬茶了。”
郭络罗英兰虽然晓得少不得这一关,可心下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她顿了顿,还是上前端起了那本茶盏,一咬牙便跪了下来,将茶盏举了上去:“福晋请用茶。”
赫舍里苒华盈然笑了,她一只手接过了茶盏,抿了一口,旋即下巴微微一扬,正色道:“妹妹既然进了廉郡王府的门儿,以后便要好生服侍郡王爷,事事以爷为先。”
赫舍里苒华看俯视跪在她脚下的郭络罗氏,肃色道:“你是郭络罗家的格格,又是安亲王府的外孙女,以后要多叫娘家人帮衬着爷、为爷尽心效忠办事,这才不枉费爷对你宠爱。”
“是,谨遵嫡福晋教诲!”郭络罗英兰只得低头应声。
赫舍里苒华点了点头,眉间带着淡淡的自傲之色,“嗯,起来吧。”
郭络罗英兰这才叫侍女锦带扶着站了起来。
赫舍里氏笑着问:“西小院妹妹可还住得习惯?”
“多谢福晋关心,还算习惯。”郭络罗英兰回答道。
赫舍里氏搁下手里的茶盏,眼睛扫了一眼张氏,道:“那西小院虽不及我的正房宽敞,却也比别处华丽敞亮多了。妹妹若一个人住着觉得孤单,不妨叫张氏一并同住。”
郭络罗英兰心下恼意横生,便扬起脸蛋道:“多谢福晋好意!只是西小院是爷专门指给妹妹居住的,旁人若想进去,还是先请示一下爷比较好,您说是吧?”
赫舍里氏苒华眸子一凛,这个郭络罗氏果然是个桀骜的,哪怕表面上看着恭顺,骨子里还是个不驯服的啊!
忽的,赫舍里苒华笑了:“我不过是给妹妹提个建议罢了,妹妹既然不乐意,我又岂会勉强?妹妹何必把爷给抬出来,倒是把张氏给吓着了。”
张氏吓着?怕是没有,不过也气了个够呛!那张氏自诩资历,本就不忿被夺了宠爱,如今又被这位侧福晋瞧不起,自然更加气不打一处。
张氏冷着脸道:“侧福晋出身高贵,自然气性也高些。妾身如何敢往西小院乱凑?”
郭络罗英兰暗叹,这才是刚进门,便是如此,以后还指不定如何呢!不过,她也不是好揉捏的软性子!
郭络罗英兰屈膝一礼:“妹妹今日有些累了,若嫡福晋没有旁的吩咐,便告退了。”说着,她毫不犹豫转身扬长而去。
张氏见侧福晋连看都看她一眼,心下更是气恼无比,便道:“福晋,这位侧福晋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才进门便这般无礼,以后还指不定怎样呢!”
赫舍里氏温吞一笑:“爷宠着她,我有什么法子?”说着,她再度端起茶盏,以示送客之意,“好了,今儿便这样吧,你们也都退下吧。”
“是。”三位格格只得屈膝退出了正房。
见众人都走了,翟嬷嬷满是气恨道:“福晋,张格格虽然说得是气话,却也是大大的实话!这郭络罗氏仗着郡王恩宠,便如此桀骜不逊,以后若有了生养,只怕整个王府都要跟她姓了!”
赫舍里氏冷哼一声:“我早就料到会是如此!她若恭顺谦和,我倒是不放心了!她桀骜不逊,不碍事!我是嫡福晋,以后有的是机会打磨她!”
翟嬷嬷笑了:“福晋心里有数,老奴就放心了。”说着,翟嬷嬷又泛起几分忧虑之色:“若是郭络罗氏回头跟郡王爷告状的,那……”
赫舍里氏不屑地冷哼一声:“告状?本福晋今日可有做错一丝半毫吗?”
翟嬷嬷略一忖,便明白了福晋的意思:“福晋今日,句句说得在理贤德,没有半分错漏!”
赫舍里氏笑了,“既然我没错,就不怕她告状。”
郭络罗氏回到西小院,便遣退了左右伺候的人,只留下心腹侍女锦带一人。郭络罗氏脸色沉郁,眼底一片阴霾。当初选秀的时候,还说什么若佟佳氏与钮祜禄氏当了八福晋,必定容不下她这个侧福晋!这个赫舍里氏又何曾有半点容下她了?!
不,或许赫舍里氏心中能容的,只是那些处处低眉顺眼、日/日温顺驯服之人吧?
郭络罗氏咬了咬嘴唇,终究她还是没能忍住……
锦带更是气得鼻子都歪了:“格格!嫡福晋今天太过分了!叫您跪着听了那么多啰啰嗦嗦训诫也就罢了!竟还想着把那个张氏塞到咱们西小院儿来!这明摆着是要给您添堵呢!等八爷回来,您可让八爷晓得您的委屈才是!”
郭络罗氏气呼呼瞪了锦带一眼:“你傻了不成!我若是告了状,那才是中了嫡福晋的计呢!”
锦带懵了片刻。
“你不放仔细想想嫡福晋的每一句话!让叫我安抚娘家人辅佐八爷,有错吗?她怕我一人住得寂寞,所以提议让张氏过来同住,有错吗?!”郭络罗英兰咬牙切齿道。
锦带傻了眼,“那、那可怎么办?!难道格格您只能忍了这份气不成?”
郭络罗英兰眼里一片水意,“我不忍,还能如何?她才是正经的嫡福晋!她要拿捏我,我又什么法子?”——没错,赫舍里氏的目的就是要掌控后院、拿捏她这个侧室!八阿哥的宠爱、势力庞大的娘家母族,足矣让赫舍里氏视为威胁了!赫舍里氏怎么可能不出手压制她?
“格格……”锦带一脸心疼之色,“格格在娘家,何尝受过这等欺辱?没想到一进门,却吃了这么一通委屈!”
郭络罗英兰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