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多虑。无论他们想做什么,都只能是想想而已。”
崔异的语气是轻描淡写的,明显是没有把那些人当一回事。
“万一……”
许含章仍蹙着眉,神情很是忧虑。
“你是太瞧得起他们了,同时也太瞧不起我了。”
崔异含笑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对了,你的生辰快到了。”
“是么?”
许含章微微有些惊讶。
一连三年,她都是一个人度日的,身畔再无父母亲朋相伴,遑论是有人特意给她庆祝生辰了。
渐渐的,她也有意无意的遗忘了此节。却没想到,他依然将那个日子记得很清楚。
“你想要什么贺礼?”
尽管她的怔忪只是短暂的一瞬,旋即就恢复了正常,但崔异心中了然,不免有些为她难过,可面上仍是笑意不减,问道。
至于要不要隆重的操办一场生日宴,将长安城内但凡是有头有脸的女眷都请来,为她造势,再定制一堆名贵的头面首饰,选最好最华丽的衣裳料子,安排最能让人出风头的诗会或着斗花,让她能艳压群芳,声名远播,他连问都没有问。
他知道,她历来就不喜欢那样的场合,若是让她假笑着穿梭于众多女眷中间,再矜持的和男客周旋往来,言行举止间都不能出错,那也太拘着她了。
况且,在他看来,她就是那种怎么藏都嫌太过惹眼,总担心会有人来觊觎的珍宝,既然她乐得配合他躲藏起来,他自是不会拒绝。
再说了,他放弃了自己最期待的那种未来,仅以亲人的名分将她留在身边,也只是为了自己能在她出嫁前,与之多多相处的,而不是为了让那些人能和她相处。
“贺礼?”
许含章莞尔一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怎还会眼巴巴的盼着这个?”
“那你有什么愿望?”
崔异锲而不舍的追问道。
“这个……”
如今,但凡是她想要的,根本就用不着许愿,也能实现。
不管是凌准,还是他,都会积极的帮她促成那一切。
“那你有什么愿望?”
她本想再次推脱掉的,但为了不再扫他的兴,便故作深沉的思忖了一会儿,反问道。
崔异一怔。
“我的愿望,就是希望你所想的,所要的,都能够兑现。”
她早猜到了他会有这样的反应,立刻狡黠的眨着眼,顺水推舟的将人情送了回去,自以为再贴心不过了。
“算了。”
岂料崔异的神情却变得分外复杂,片刻后嘴角一撇,嘲笑道:“你把自己也想得太灵验了。”
他的愿望,刚巧是永远不能兑现的那一种。
而且,和她有关。
而且,她根本就不知道。
“我……”
许含章顿时讪讪的缩了缩脖子。
她既不是沐浴着香火的大菩萨,又不是翻云覆雨的大人物,的确是撑不起帮人如愿的底气。
正想说点什么,以挽回所剩不多的面子,崔异却大步越过她,径自走开了,面上的表情一看就很是阴郁。
“等一等!我想到了!”
饶是许含章再不会察言观色,也知道他这回是真的恼了,连忙追了上去,顺手揪住他的衣袖,喊道。
“哦?”
崔异没有回头,但脚步却停住了。
“我记得,很久以前你跟我说过,城郊有个庄子上能打马球,要不,那天你带我去见识一下?”
反正已经找出了大劫的源头,眼下也有所防备,那她就不必守着闭门不出的禁忌了。
更何况,他不是保证了只要他在,自己就怎么也不会有事的么?
关于这一点,她是十分相信他的。
“就你这小身板,只怕连马背都爬不上去吧?居然还想要打马球?”
崔异的语气里仍带着嘲笑的意味。
“都说了,是去见识一下……又没说,要真打……”
许含章下意识的想起自己曾雄心壮志的要和凌准习武,结果却荒废得一塌糊涂,只会了点花架子唬人,又想起了自己那实在说不上熟练的骑术,导致上哪儿都只能靠马车和步行,不禁有些羞惭,有些微恼,赌气道:“你要是有嘲讽我的这个工夫,倒不如找人来教教我!”
“这有何难?包在我身上!”
她只是赌气一说,崔异却倏地笑开了花,刷的扭过头来,对她说道:“我这就带你去马场挑一匹温驯的,你且好生学着!到了你生辰那天,咱们正好一道骑马出去踏青!”
他的笑容太过诡异,目光里更是闪着屠夫看见肥羊的热切,让许含章本能的想要退缩,但想着这些日子,他为了迁就她,想必是坐腻了晃晃悠悠、慢腾腾的马车,便不好拒绝,只得顺从的点了头。
原以为马场多半是在城外,再不济也在府外,谁成想就建在府里的南边,紧靠着兵器林立的练武场,随时能看到身材结实的护卫在这里挥汗如雨,呼呼喝喝。
郑元郎也在。
他正和阿四虎虎生风的比拼着长枪,一直都占据着上风,正想顺势将对方的武器挑飞,眼角的余光却扫到了缓步行来的许含章,登时一惊。
“她来做什么?”
阿四被欺压了许久,好不容易逮着了他分神的机会,正待欺压回去,在看到她的身影后,也惊住了。
“射箭?”
“练刀?”
“九节鞭?”
“流星锤?”
每一样,都和她是那样的不搭调。
直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