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也是随口一说。
在没有弄清其中究竟有何古怪前,自己是绝不会贸然动手的,以免打草惊蛇。
“她一走,那株草也多半被带走了。”
凌准却没有想那么多,只皱着眉,表情里不无遗憾,旋即又释然道:“不过,她的人既然已经走了,管她如何扑腾,只要我们不上钩,想必就不会有任何麻烦了。”
“按理来说,是这样。”
郑元郎也皱起了眉,“可南诏那边显然是早有蓄谋了,应是不会把筹码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依我看,她顶多就是个马前卒,在必要的时候能起个抛砖引玉的作用,却左右不了大局。”
“抛砖引玉?玉?”
凌准没料到他在贬低吴娘子的同时,竟给了自己一个如此之高,高得有些离谱而诡异的评价,不禁愕然道:“在你的心里,我居然成了美玉一样的存在了?”
“呸!你可真会往自己的大脸上贴金!抛砖引玉,砖,肯定是吴娘子了;玉,是……”
说到这里,郑元郎突兀的嘶了一声,竟是把舌头给咬了,疼得龇牙咧嘴,然后支支吾吾的说道:“行了!不、不是你,还能是、是谁呢?我就、就是随便打个比方,你至于这样膨胀吗?”
“我也就是随便一问,你至于这样激动吗?”
凌准只觉得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
“米娅儿这边,要是还有什么破绽,就再帮我圆一下。”
这个人则一捋袖子,作势欲走,“之后的丧事,她想要替米娅儿操办,说是要埋到西北还是东北的方向……总之,你就好生想一个法子,让她能名正言顺的插手,免得太过突然,惹人生疑。”
“嗯,放心吧。不用你说,我也晓得该怎么弄。”
凌准一口答应下来。
“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前,最好是少跟吴娘子的爹娘打交道。”
郑元郎又叮嘱了一句,随后转过身,十分潇洒的离去。
等他的人都走远了,凌准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一件事——抛砖引玉,砖,是吴娘子,而玉……
应该是许二!
因为,南诏那边的人,是不可能把他当目标的,更不可能用吴娘子来引他出洞。
怪不得……
他会说自己膨胀了,往脸上贴金了,原来,是自己会错意了……
可是,他的反应为何会那般诡异,为何没有大喇喇的否定自己的自作多情,反而结结巴巴的认下了?
还有,他对许二的评价为何突然就这么高了?
他不是一向就看她不顺眼的么?
难不成是那价值五百两的一巴掌把他打傻了?
凌准越想越觉得困惑,眉头几乎要拧成了一条扭曲的麻花。
而米娅儿所在的屋子里,是一片愁云惨淡。
“真的没救了?”
凌端咬着唇,泪眼汪汪的问。
“哀莫大于心死。”
凌审言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她的心死了,人也就油尽灯枯了。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她。”
“岑六郎那个混账!我要去宰了他!”
“别去了。此事,就这么算了吧。”
“为什么?”
“死者为大。我们还是尽快为她挑一块风水宝地,将她风光大葬了,让她来世投一户好人家。”
“可岑六郎他……”
“他不配和她再有牵扯了。以后,我们不准他来插手丧葬的事宜,不让他见她最后一面,也不准他祭拜,不准他上香,要他一辈子都活在内疚和痛苦中。这样,岂不是比冲上去骂他一顿更好吗?”
“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就按我说的做,保准没错。”
“好吧……”
屋子里响起了一声低低的啜泣。
然后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溪水边。
拱桥旁。
斑驳的阳光犹如碎金,明晃晃的洒落了一地。
“是她?”
许含章惊得险些将手中的柳条折断了,不可置信道:“周伯找上的人,是她?”
“没错。”
崔异将柳条接过,闲闲的伸入水中,逗弄着摇头摆尾的锦鲤,无比淡然的开口,“凭他的本事,也只能找到她这样的人了。”
“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许含章已厌恶了被人算计和摆布的滋味,蹙眉道。
“以不变应万变。”
崔异的想法倒是和凌准如出一辙,“只要你这个正主不理睬她,这出戏,也就唱不下去了。”
至于幕后的人是谁,到底有何龌龊的居心,就更不用去思量了。
“只要有我在,就没人能动得了你。”
除非是她自己要走,要逃,才会给别人可乘之机。
“至于今天的冲突,我姑且就卖你一个面子,暂时作罢。”
就算许含章和郑元郎都有心隐瞒,但纸是包不住火的,他还是知道了里头的细节。
说真的,他的确想剁了那个不知道分寸和好歹的岑六郎,但一想到那人是凌准的狐朋狗友,若是剁了他,就会让她在凌准面前难做,就会让她心里有压力,不自在……
为了她,他只能暂时忍了下来。
若是她平安无事,那还好;若是有事,那他定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我没事的!”
许含章忙不迭的做出了保证,又道:“真的只要不去理睬她,就行了?如果那边急了眼,使出种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来引诱和胁迫我,或是十一……那我又该如何?”
“你就不怕他们会胁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