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洗澡澡。”
幼婷牵着澹台君言去水房。
天寒地冻,澹台君言又总是不听话,她替澹台君言洗脸洗脚换衣裳还算勤快,却很少带她去洗澡。但澹台君言提出来,她当然不会拒绝——她自己要洗澡,洗的时候便会乖一点。
踏进水房,将澹台君言带到浴池边上,递给她一个木质的小玩偶。冬日的时候,水房里的火永不熄灭,幼婷提了水来烧,用上好的炭,连一丝烟尘都看不见。
“好慢啊。”
澹台君言不停地变换手里小木偶的模样,不时伸头看看幼婷,急着要洗澡。
“还真是不讲理啊。”
幼婷忙着烧水,又要往浴池里提水,累的发了一身汗,听见澹台君言这话,都要气笑了。将庄里仆人尽皆散去,还不是她这位姐姐做的好事,现在她辛辛苦苦像个小侍伺候她,却还要被她嫌弃。
庄里人洗澡多是用浴桶,可澹台君言却嫌弃浴桶太小,非要在浴池里洗,幼婷在池子里放了大半的凉水,又将锅里烧的滚烫的热水放进去,兑出澹台君言喜欢的温度。
天寒地冻,热水上头便蒸腾着热气,澹台君言喜欢的不得了,不用幼婷帮忙,自己将身上脱个精光,爬进浴池里头。暖暖的水包裹着她,她乐呵呵的自顾自玩耍。
白皙的身体仿佛泛着光华,幼婷看着浴池里的“大孩子”,心里一阵一阵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嘻嘻,洗澡,洗澡澡,好舒服……嗯……”
澹台君言发出孩子一样的声音,脸上的笑容也带着天真无邪,仿佛能够洗澡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幼婷看着她的样子,一时间居然想不起来,她往常的什么模样。
锅里又添了水,幼婷将水烧的滚烫,预备着往浴池里加。自从失去记忆,澹台君言变得贪玩,就连洗澡也要磨蹭许多功夫,天太冷,要是水凉怕是要生病。
可洗澡洗到一半,原本正在玩水的澹台君言忽然摸着脑袋大叫好疼,“好疼。”
幼婷见状,急忙问澹台君言:“怎么了,是头又疼了吗?”
澹台君言点点头,声音都带着一点委屈:“头……头头疼……”
“乖,忍忍,忍一下,过一会儿就不疼了。”幼婷心疼姐姐,可她压根没有办法。
当日月神自作主张,用封魂针封印澹台君言记忆,却不知为何伤了澹台君言的脑中,亓婉容替她看过,只说这疼没法治,唯有生生受着。
幼婷心疼姐姐,还擅自去庄外请了几个大夫回来看,可他们的医术压根比不过亓婉容,又怎么能将澹台君言治好。那几个大夫倒是开了方子,能够压制疼痛,只用了一回,就被亓婉容发现,亓婉容只闻着浓稠药汁,就一样不差地说出所用药材,还告诉幼婷,这药越用越伤澹台君言。
无奈之下,幼婷只能眼看着澹台君言受苦,心里想着,若是月神能够带着钟离雪颜归来,凭借钟离雪颜的医术,必然能解澹台君言之苦。
实则,若是月神带着钟离雪颜归来,那便是万事已定,他要与澹台君言执手一生,自然是要解开这封魂针的封印。
澹台君言的头疼过了一刻钟才缓解过来,幼婷知道,疼了这一回,又能安心两天。等澹台君言洗完澡,刚好公孙兰汀进入水房,幼婷便请她看着澹台君言,自己也匆匆忙忙洗了澡,两姐妹一道回房睡觉。
自从月神走后,澹台君言时常梦中惊醒,早先几个夜里,居然走出邀月楼,亏得值守的羽翎卫发现,才将她送回来。后来,幼婷便想要陪她一块儿睡觉,可澹台君言像是知道那床是她和月神睡觉的地方,无论如何不让幼婷靠近,幼婷替她铺床她都是生气,可满脸怒容却又说不出个道理来。
幼婷无奈,将隔壁的空房间收拾出来,自己住进去,澹台君言屋里有什么动静,她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将澹台君言送回房,亲眼看着她乖乖钻进被窝里,替她将被子掖好,幼婷才吹灭烛火,可那十二颗夜明珠的光华,却无法遮掩。
这些夜明珠,有的是月神庄原本的私藏,有的是后来所得。总归,都是月神见澹台君言喜欢,才放进房间。
幼婷走出房间,将房门关紧,回到自己屋里,这些日子照顾澹台君言,她每天都很累,此时沾了床,眼皮已经闭合起来。
另一边,听着外头安静下来,澹台君言却钻出被窝,她翻身下床,柜子里摸索一阵子,很快拿出一个盒子。
盒子用古木思璇制作而成,含着一股暗香,千年也不会散尽。盒子上有繁复花纹,用金银浇铸而成,还有珍贵宝石镶嵌其上,价值不菲。打开盒子,里头的东西却不如这盒子值钱:不过是一堆木簪!
尽管,这些木簪的木料大多奇珍,可放在这盒子里,总让人有失望之感——能用这样的盒子盛放的,怎么会只是一堆木簪呢?
“一个,两个,三个……”
澹台君言将木簪一个一个往外拿,边拿边小声地数。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澹台君言将盒子的木簪全部拿出来,一共是九十九枚,她脸上显示出不满来:“为什么是九十九,为什么不是一百呢?”
也没指望谁能给她答案,她反过来又将簪子往回放,依旧是一边放一边数:“一个,两个,三个……”
这些木簪是她偶然发现的,是她为数不多的“私产”。庄里的人告诉她,她是来这里做客的,如果庄主不回来,她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