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动乱的时候,各地割据势力层出不穷。几乎每座城都在修建城墙,即使不是大州名府,也兴起了筑墙的热潮。
梁城是个小地方,城墙当然比不得州府高大,但在陈奥这个“乡巴佬”看来,也足够巍峨雄壮了。
这些城墙未必有那千年之后的旅游景点那般华丽。但墙头上那一排排竖起的木栅,墙头还挂着檑木等等守城利器。尖锐的铁器在阳光下,闪现着寒光,让人心悸。
如今虽然不是乱世,但这些战备之物,却是一点也不少。
这些武器兵刃的存在,真正让人感受到肃杀之意。这种气氛,是旅游景点所不能比的。
梁城在城门口驻足半天,抬头仰望那两个古篆大字,不由得心有戚戚。这就是我的城了么?我大学还没有毕业,居然就要当这么大一座城池的主人了!
这种感觉,十分奇怪,既兴奋又忐忑。
陈奥正在摩拳擦掌,计划着如何在这里大展拳脚,干一番事业,也不枉穿越这么一趟。旁边一声厉喝,瞬间就把他从幻想中惊醒。
“喂!干什么的!”
陈奥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去,一个官差模样的壮汉正瞪着一双牛眼,朝自己大喊。
梁城不是什么州府,也不是动乱之地,因此没有编配军队。城门口守城的,是县衙下属的巡城司的兵马。这些人除了守门,还要充当城管,可不能小瞧了。
两个衙差坐在条凳上,正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忽然看见陈奥站在城门口,摇头晃脑,自言自语。行径如此古怪,他们自然要开口喝问一番。
不过他们更多的是吓唬一下,根本没有起身过来的意思。见陈奥老老实实,才懒得管他。
陈奥知道这些人都将是自己的手下。自己新官上任,首先要体恤下属,当个好官,因此被这人一喝,也不生气,微微一笑,不去理他,径直走进城门。
他牵着驴,进城之后,走上一条宽阔的街道。梁城远比陈奥想象的还要繁华一些。因为这里靠近南来北往的官道,经常有行商进城歇脚。因此城中客栈酒楼,百货杂铺很多,生意也很兴隆。
陈奥一边走一边看,连连点头。看来自己运气还不错嘛,这地方看起来物阜民丰,生活不错!
日头近午,陈奥肚中有些饥饿,便想赶紧找到县衙,先吃顿饭再说。正想找个人问路,就看见长街尽头往西的巷子口围了一圈人,吵吵闹闹,不知在看什么热闹。
陈奥缓步上前,站在人群外,想要瞧瞧。就听见人群中间有一个老人的声音哭喊道:“卢老爷,求您行行好……萍儿才十六岁啊……她……”
紧接着便听见女子抽泣的声音。另一个老气横秋的声音骂道:“老东西,快放手!再不放手,我可报官了啊!”
陈奥虽然看不见情形,也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争执。他一听那人说报官,顿时来了劲头。自己不就是本地最大的官儿么?正好,今天第一天上任,就来瞧瞧出了什么事!
他如此想着,便松开牵驴的缰绳,背着包袱往人堆里挤。好不容易挤进去,迎面就看见一间破旧的屋子。
这间屋子,就在巷子口。两间破瓦房,衰颓不堪。敞开的大门看进去,当真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
陈奥放眼望去,这条巷子里大多都是破败的夯土房子,想来这里就是所谓的贫民区了。而眼前这座房子,更加破败。
民房门口,有三个人正在拉拉扯扯。一个瘦弱的老者,身着黑缎子面的长衫,头戴圆帽,正一手拉着一个年轻姑娘的手,使劲往外拉。
这人脊背有些佝偻,一对三角眼,嘴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模样十分猥琐。陈奥看了两眼,心头就有些厌恶。
他拉着的那少女,想必就是方才口中喊的萍儿了。这姑娘浓眉大眼,脸上白白净净,不施粉黛,自有一股清新自然的美感。她一身衣服十分朴素,洗得发白,还打着不少补丁,但难掩玲珑的身材。
这身衣服很旧了,想必已经穿了许多年,而这十六岁的少女正是身体发育最凶猛的时候,几年前的衣服自然就显得小了。穿在身上,将凹凸有致的身子,紧紧勾勒出来。
陈奥看见这青春少女,不知怎的,蓦然想起宣宁来。只是这少女哭得梨花带雨,娇娇弱弱,与宣宁英姿飒爽的神态大不相同。
少女后面,还有一个老头儿,瞧来已经有了五六十岁。一身葛衣破破烂烂,露着一截小腿,头上戴着一顶破斗笠。这身打扮,说是乞丐,也不为过了。
陈奥光看他们的模样,一时也猜不到方才都是谁说话,更不明白其中的内情。只得站在一旁,细细观看。
那破衣老汉力气似乎有些不济,身子都快赖到地上了,仍是被人拖着,不住向前挪动。两边拉扯之下,老汉一把没抓稳,手一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少女见状,居然鼓足了力气,一下子挣开那华服老者的纠缠,扑到老汉身边,急道:“爷爷,你没事吧……”
那华服老者如何能让她跑了?上前搂住姑娘柔弱的腰身,想要将少女拉走。他边拉,嘴里还不住笑道:“你就别挣扎了……跟我走吧!”
那破衣老头连滚带爬,赶到前面,跪在那华服老者面前,连连磕头,口中喊道:“卢老爷……求您再宽限几天吧……我一定把钱赔您……”
“哼?宽限几天?”那卢老爷嘴角一撇,“吴老头,你说我都宽限你几天了?这都有一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