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英从无无的放矢,他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有这十足的把握,因为他了解初一,也同样知道他定然会答应自己的要求。果不其然,初一重重地点了点头,却道:“可我还有一事想问少帅,我……”
莫少英见着他瞳孔中忽生希冀之色,心下一动,赶紧冷冷截道:“你方才进来时脸色不善可是想责问我为何宁愿来这青楼花天酒地也不愿去青青坟上祭拜一番?可是在骂我薄情?实话告诉你,之前的我就是太傻才会相信叶千雪会下嫁于我。而今,我总算学乖了,懂得什么叫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所以比起吊念一个死人,我更喜欢活的!”
高明的谎话总是半真半假,莫少英无疑是此中高手,他甚至为了让初一相信还恰到好处向着床榻之上罗裳半解的娇人一指。
初一见着面上仿佛被人猛地抽了一鞭子,眼中的希冀之色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惨痛之色。他眼角肌肉似是因愤慨而微微鼓动,好一会儿,他终重重叹了一口气,他已不必再说半字,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
莫少英望着他离去,心中五味杂陈,似乎一些事还未达到顶端,就提前体会到了“众叛亲离”的味道。这滋味实在不太好受,就连这夜中好酒也变得索然无味只剩辛辣入喉。
“看来这花酒是喝不成了。”
莫少英自嘲一笑,望了两眼床上被点了睡穴的娇人,心中不断浮现出了另一道剪影。莫少英试图将这人影再度埋入内心深处,可他失败了。半晌,不由轻叹道:“初一说的对,是该去见见青青了。”
莫少英能作出这份决定显然用了莫大的勇气,自从在宁妍斋中青青被失控下的自己亲手一寸寸钉死后,这一幕便经常在梦中反复出现犹如梦魇般痴缠不去,青青临死前那双不甘且幽怨的神色叫人疚心疾首,愧悔无地。一颗心又犹如一枚剥了坚壳的鸡蛋般时时受着煎熬。他隐约觉得自己是个不祥之人,不论是牡丹还是青青,他又感到一丝庆幸,庆幸至少叶千雪没有选择自己。
月影西斜,面前是片片乳白色的长雾。这是洛阳与嵩阳县附近的一个山包,当莫少英御剑飞至此处山麓之下时便开始徒步找寻。走着走着,迷雾渐深,而迷雾里却隐隐泛起了惨碧色的光亮。
“哪里来的光亮?”
莫少英迟疑着,眉头一皱立足当地,此时山峰吹拂却吹不开浓重迷雾,反倒让周围长草折腰树影婆娑,显得张牙舞爪鬼气森森。莫少英见着不由自嘲一笑,他自然相信有鬼神,但若是哪个不开眼的小鬼敢挡道那多半是活腻了,但若是青青来找自己呢?
莫少英笑了笑突生希冀,不一刻竟是大步流星地向前行去。行不多时,只见灯光愈浓,而此时更有隐隐哭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再行数步,透过迷雾便可见前方十丈处隐约有一顶轿子的轮廓,而这惨碧色的灯光便是由挂在轿子四角上的灯笼透着白雾所致。轿子前后另有四名精壮轿夫昂首而立。瞧样子是在等什么人。
看到这里,莫少英不由得略略失望,可旋即又产生了一丝好奇,这荒山如此之大并不会在同一位置按两座坟茔,但又会谁深夜前来哭坟呢?
直到莫少英小心翼翼绕着大半圈避开轿夫来到青青坟茔后方的草丛时,这才瞧清那人竟是本该在客栈马车中休息,而现在却在此处盈盈啜泣的九儿。
莫少英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屏气凝神细细查看。
青青的坟茔面前摆着一杯素酒,两只香烛,四品水果,八珍拼盘,纸钱满地。而九儿身上亦是一身素衣裹身不着他饰,这些自然决不可能是九儿自己准备的,定是她身后身穿红袍破军使唐尧所为。
“只是他为何兴师动众,又以如此隆重的规格同九儿来吊念青青呢?九儿和青青又是什么关系?”
莫少英心下微微一动,眼睛旋即亮了起来。
果不其然,舒展灵觉之下,只听风中隐隐传来话声道:“唉!九姑娘,那日我与廉贞使窥破莫少英的真实身份后曾在宁妍斋合力布下埋伏请君入瓮,不曾想那厮一身修为神鬼莫测,致使一个疏忽之下不仅叫他翻了盘,还间接害了廉贞使的性命!我、我实在对不起她!你要怪就怪我吧。”
莫少英听着唐尧极其做作的说辞眉头不由一皱,而那厢九儿却是不答,双手抹了抹面颊,可不论如何去抹都抹不开满面泪花。显然她哭得伤心已极,那隐隐啜泣之声更是让莫少英双眉慢慢揪紧,心中隐约间猜到一种可能。
半晌,只听唐尧重重叹了口气,又道:“我知道九姑娘心性善良,不愿怪我,但廉贞使走的时候,我便在一旁,可我、可我却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瞧着她香消玉损!我、我真不是个男人。”
说着说着唐尧似气得浑身发抖反手“啪”的一个耳光,挤出几滴眼泪,屈指弹了弹。九儿听见清脆的耳光声,微微止住哭势,哽咽道:“我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真的是莫公子所杀?”
唐尧作势义愤填膺道:“千真万确!!你若不信可以亲口去问!他若还有种就一定不敢不认——!!”九儿娇躯一颤,又听唐尧状若悲愤道:“当时那莫少英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疯用那他那柄佩剑抵住廉贞使的喉咙一寸寸地刺了下去。当时那血!……”
“别说了!我、我不想听了……”
九儿听着唐尧的描述陡然双手捂住了自己耳朵,面上尽是惊惧痛苦之意,好似唐尧再多说一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