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过半,路上行人亦是无多,仅有的几人行色匆匆,似再耽搁一会儿就会遇到什么不得了的事般。
莫少英眉头一皱,暗忖道:“此处离文昌县有百里之遥,难道沈家堡一事已然传至此地,呵,姓唐的果然有些门道!”
不仅路上稀少,连镇子中灯火都是所剩无几,显然酒肆也早就关了门歇业,不过好在莫少英知道每间镇子当中,有一处并不会关门更不会冷清的地方,只要寻着隐约光影转过几处拐角便可见柳陌花衢,倚门卖笑,正是灯红酒绿,莺声燕语时。
莫少英对青楼并不陌生,甚至在牡丹死后他对此处产生了一份特殊的依恋,更是一种道不开的心结,每每心有烦忧之时不知不觉就会想到此处。
艳丽小楼,红红灯笼,方方秀帕轻扬间风景依旧。一切是那么的熟悉,莫少英嘴角也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而当他堂而皇之地走进青楼时,那身后的“尾巴”自也装模作样跟进了大堂,当见着莫少英付了大把银子,搂着一位面目清秀的娇人进了屋后,那跟来的“尾巴”这才舔了舔唇,接连拧了拧怀里的姑娘那水柳般腰肢,又意犹未尽地瞅了一眼满堂春燕这才退出了青楼。
红尘粉帐温柔乡,最是男儿好去处。
“就是这样,破军使。”
唐尧:“好!下去领赏吧。”
眼见属下禀告完毕,唐尧心笑道:“放着家里如花似玉的九丫头不要偏偏要上青楼找些庸脂俗粉,实在可笑。”
想罢,一收折扇,长身而起,快道:“来人,备轿!”
青楼大堂之中,暧昧声此起彼伏,这厢莺声燕语行着酒令,那边歌莺舞燕各逞温柔。
唯有堂内西北角一张圆桌之上只坐着一人,而旁边竟无一女子相配。
此人剑眉星目,面目刚毅,腰背始终挺得笔直,面上神情与堂内气氛格格不入,桌上摆着一柄鬼头刀,看起来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若放在以往这种不会mǎi_chūn只知喝酒的江湖客,老鸨原是极其不喜的,但人家出手大方,看在是一位金主的份上,也就姑且听之任之了。何况这人来了一天一夜,也未见生过什么是非不是?
老鸨心里笑着,可下一瞬她已笑不出来了,只见这男子突然放下了酒杯沉着脸子径自朝着自己站着的梯口行来。
老鸨心中“咯噔”一声,迎上前去赔笑道:“这位大爷,您这是要走?还是要寻个姑娘过夜啊?”
男子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言简意赅道:“上楼,找人。”
老鸨一听笑了,只是这笑容勉强得很,“这楼上均是过夜的主户,大爷您……”
这般未说完,老鸨见他猛地抬头一望以为他要硬闯刚想喊来护院家丁却又见男子将手伸进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一瞬不瞬地望着二楼道:“左数第三间厢房,告诉他我叫初一。”
当初一沉着脸进到厢房之时,却见莫少英好整以暇地坐在靠椅上缓酌,而香帐之内有一位娇人罗裳半解,呓声独睡。见着如此,面上愈发阴晴不定,竟是杵在门口并不吭声。
莫少英瞧着他,面上久违的喜悦之情亦是一闪而过,他揣测着初一来的目的,揣测着初一为何不高兴,尽管心下疑问颇多可面上却是只字不提道:“怎么,咱们大半年未见,一来就给我摆脸色,翅膀硬了?”
初一面色微变,有些不情不愿地作揖道:“属下初一参见少帅。”
莫少英知他心有芥蒂,只是他不坦诚相告自也不好就此逼问,是以顺着话,旁敲侧击道:“天星军早已不复存在,初一何必多此一提?又或者你提这些是在提醒我某些事情?”
初一面色一白,赶紧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觉得天星军之名虽不存,但少帅对属下的知遇之恩却不敢忘。”
莫少英见他存着莫大戒心并不想将真情袒露只得微微摇了摇头,失笑道:“算了,比起称呼,我倒想知道你是如何找着我的?”
初一道:“属下知道少帅每到一个镇子便有逛逛青楼的习惯。”
这“青楼”二字咬得极重,莫少英没理由听不出其中的微微怒意,可他只在心里笑了笑,面上又道:“哦?不错,你倒记得清楚,可你又怎知我来到嵩阳县了?”
初一见他无动于衷,心下微微愠怒,可看着昔日少帅笑脸以对,倒也不好直言,是以只得应话道:“我原本是不知的!但是两天前嵩阳县十里外的天剑门几乎惨遭灭门,其内惨状与沈家堡内如出一辙,而之前我与叶郡主曾到过文昌县的凤尾斋问过店小二,得知沈家四剑曾追寻一名腰间佩带乌鞘的男子从而一去不回,所以……”
莫少英听着听着,眯起眼笑容尽泯,面上看起来平淡无奇,可内心之中已经波浪喧天,天剑门已被灭了?……是了,难怪我耽在这里四日只见暗哨,不见唐尧本人,不想他竟已同一手法又炮制另一桩惨案,那天剑门虽说是个小门小派,但能在一夜之间死伤殆尽,又自沈家堡之后接连作案,此等雷厉风行显然是一早就谋划好的!
而更令他忧心悄悄的是初一为何又会与叶千雪同去了凤尾斋,难道他二人也搅进此事中来了?不行,我得问个清楚。
莫少英将心中思绪一压再压,沉声追问道:“叶千雪怎么会和你在一起?你怎么会称呼她为郡主,她难道人在洛阳?”
初一见莫少英问的急切,遂压下心中想问之事,先行如实禀道:“叶郡主完婚之后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