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沈牧施展玲珑娇亲授的观尘法,道:“尘头散乱,队形不整,这批人看似一队,实是分属不同队伍,且走得匆忙,颇有临急临忙从饮马驿撤走的意味。”
任俊愕然道:“究竟发生什么事?”
三人不由拍马加速,迎上车队,到接近时,更肯定是于饮马驿歇脚的商旅,纷纷从驿馆“逃出来”。
三人避往道旁。
沈牧向领先一队问道:“发生什么事?”
其中一名商人打扮的胖子应道:“你们千万不要到饮马驿去,那处现时来了很多帮会人物,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三人瞧着一队队的商队匆匆经过,又不断有人热心劝他们离开,到最后商队绝尘而去,沈牧笑道:“为了查案的方便,小弟变回傅雄,小陵则是傅杰,如何?”
徐子陵点头表示同意,道:“即使是杜兴这有心人,亦猜不到我们来得这么快。”
在杜兴的推想中,翟娇回乐寿后尚须派人长途跋涉地到彭梁找两人出马,而两人能否分身应约尚是未知之数。若杜兴能把翟娇生擒,当然是另一回事。
任俊苦笑道:“坦白说,两位爷儿威武如天神,谁都看出你们是非凡人物,改个名字仍不能掩饰你们的真正身份。”
沈牧胸有成竹道:“小俊的人生经验仍未够丰富,人的心理很奇怪,不但多以自己为中心,还会下意识地视自己优胜于其他人。你是因为认识我们,才觉得我们有两下子。换作不认识我们的,会在心中蓄意把我们贬低,例如说这两个小子虽粗壮如牛,但该只是银样蜡枪头,又没有兵器,看他们都是两眼无神,定因凭着两张小白脸四处欺骗女人,致酒色过度。”
任俊一呆道:“你们两眼……噢……”话尚未说完,蓦然发觉沈牧双目神采敛去,虽仍是精精灵灵,已没有一向慑人的精芒,堪称神乎其技。
徐子陵为之莞尔失笑,拍马而行,道:“识破我们又如何,来吧。”
当三人策骑抵通往饮马驿的坡道下,沈牧和徐子陵叹为观止,想不到在边塞地区,有这么一座造型古怪、气势雄伟的旅馆驿站。
饮马驿位于峡谷一侧的山势高处,背傍高山,颇有占山为王的山寨味道,具备军事防御的力量。
主建筑物是一座两层高的土楼,以正圆形高达三丈的石砌围墙包环维护主楼位于靠山的方,围墙就由土楼两侧开展,环抱出宽敞的大广场,亦是车马停驻的地方。大门与主屋相对应,只有一个入口,沿围墙设置客房足有五十间之多,天井周围是环绕的回廊,置有数组各七、八张椅桌供人歇息谈天,自有其懒闲写意的味儿,天井中心是个宽达两丈的大水池。
三人策骑进入驿旅,桌椅分别坐着四、五组人,兵器摆到桌面上,近十人却是鸦雀无声,人人挈眼对三人行非常不友善的注目礼。广场嵌置十多组供系马的木栏,一名看来是旅馆的伙记,正把草料清水注进马槽,供五十多匹马儿饮食。气氛透出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沉凝,令人感到胸口翕闷。
沈牧环目一扫,瞪着自己的人有男有女,早前赶越他们的十多名大汉占去其中两桌,却不见骡道人,或许在主楼内,所以不见影踪。
女的有两个。
一清秀一妖媚。
清秀的女子年华双十,与另一高挺英伟的年轻汉子独占一桌,郎才女貌,非常登对,与左右的人都隔了一空桌,有点不愿和其他人杂混在一起的意味。
另一个大的却坐在七、八名强悍汉子的中间,有如万绿丛中一点红,秋水盈盈的美目透出狐媚的味道,神态优美,但看人的眼神轻佻冶荡,似乎只要是她看得上眼的,就会逢场作戏的来者不拒。她的额骨特高,长着一对褐色的凤目,该是混有外族血统。
千里梦不知是否见到同类,忽然引颈长嘶,弄得本是安静的马儿一阵骚乱,颇有唯千里梦马首是瞻的姿态。
靠门那桌座中一个作文士打扮,看来十足像个是当大官的师爷那类人物的中年汉,看得双目立时亮起来,坐在他旁的两名武装大汉,亦是如此。
任俊被看得心中发毛,沈牧和徐子陵从容自若地甩蹬下马。
就在此时,一朵彩云从主楼大门飘下台阶,往他们迎来娇笑道:“三位客官切勿给他们吓走,奴家可以给你们最特别的折扣优惠,唉,千拣万拣,竟拣到奴家的店子来开他娘的武林会,老天爷真不开眼。”
不用说也晓得她是饮马驿的风骚老板娘媚娘子,只是想不到她对来自各处的帮会恶霸毫不卖账,要骂就骂,没有丝毫顾忌。
不知谁怪声怪气道:“媚娘子,我们有说过饮食住宿不付账吗?”
众汉起哄大笑,由于他们围着广场中心的水池而坐,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震响来回激荡,另有一番声势,亦冲淡先前胶着的沉凝气氛。
媚娘子来到三人身前,杏目一瞪,挺腰发娇嗔道:“付账又如何?若传出去给人晓得我饮马驿馆专招呼你们这些爱打打杀杀的人,奴家还用做生意?若惹得崔望造怒奴家,谁给奴家填命?”
说话者登时语塞。
三人交换个眼色,知道所料不差,这些人冲着崔望而在此聚集。
看清楚“名播中外”的媚娘子,确是身材丰满,且丰满得过了份,年纪早过三十,全赖涂脂抹粉,才能对抗岁月的不饶人。穿着俗里俗气的大红彩衣,脂粉香料的气味扑鼻而来,不过她水汪汪的媚眼确有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