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家老包子铺,生意好,包子馅儿大皮薄有劲道。
小黎吃完了一大个儿包子,两只小胖手流满了亮晶晶的油,还意犹未尽,又翘着小指头儿、伸着小舌头,把油舔了干净。
打了个饱嗝,小家伙才心满意足抬起脸蛋儿来回铺子帮忙,浑然不觉那边正有几道视线看着他。
穿短打布衣的几个男人,拔了几个孩子都不对,拿着小画像正愁找不着人,这一下正对上吃完包子舔手的小黎。
“老大,我怎么看那小孩儿……和咱们要找的‘货’有点儿像?”
“走,过去看看……”
因为是早晨,包子小二忙得不可开交,街上的商铺有老熟客,他在竹篮子里铺了一层干净白布,放上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盖上。
“小东西叔叔给你派个好差事,卖糖人儿的老李叔要四个包子,喏你拿着送过去,顺便找他讨个糖人儿吃,怎么样这差事?”
一听可以吃糖,小黎眼睛立刻亮起来,吞了吞口水忙不迭点头。
“嗯嗯嗯!”
小团子接过大竹篮走了两步又回头来,恭恭敬敬鞠躬道谢:“谢谢叔叔!嘻嘻……”
想着糖人儿,小黎抱着篮子使劲儿走,融入人流,从几个短打衣裳的男人身边擦身而过。
几人眼睛如鹰,盯着孩子过去,而后和小画像上的长相比对了比对——
“是这娃吗?”
“走近了好似又不太像了……”那人看了下画得歪歪扭扭的小像,“这娃娃好像比咱们这画像上的,好看太多了……”
“我看看……”另一凶煞煞的男人拿过去,“嘶,你说就凭四小姐给咱们这画像,真能找到人吗?”
几个凶煞煞的大糙汉围着巴掌大的一张小人儿图——纸上毛笔勾勒着个小娃娃,笔画生涩,时粗时细,直的不直、弯的不弯,脸一边大一边小,眼睛一个高一个低……
几人,一看,二看,一而再再而三地看,最后抓耳挠腮——
“心儿小姐长得貌美如花,怎么画个画儿这么丑……”
“呵,那你是没见过四小姐的字。”
“怎么,还能更还丑?”
那人想了想,形容道:“扎眼睛那种难看。”
几个凶巴汉子头痛于画像难以辨认间,这边小黎已经抱着包子篮子去了卖糖人儿的老李叔那儿,递了包子,那大爷笑呵呵揉了揉他脸蛋儿,现做了只小公鸡给他。
小黎边走边舔,又从那几个糙汉身边走过。
在长安城地毯式搜索好些天了,还是无果,几汉子商量后一致认为——传说太子英俊无比,不可能生出这种夜叉儿子,必是这画像不对,不是他们找人的功夫不好。
是以,几人悄悄从尉迟府的后门摸回去,复命。
上官氏听罢,怒放茶盏,啪地一声。
“没用的东西!找个孩子都找不到,我养你们作甚!”
四人噗通跪地,哆哆嗦嗦道——“夫人,不是我们不尽心找,是……是是……”
“是什么,快说!”尉迟心儿厉声呵斥。
四人中的老大颤颤抖抖递上皱巴巴的孩子画像——“夫人,这画像……”
上官氏拿过来一看,吸了口气,“这、这鬼画符怎么回事……”
说罢她忽然想起自己宝贝女儿画技拙劣,该不会是,她看了眼尉迟心儿,果然见她有些不自然地蠕了蠕嘴、尴尬又气愤。
“本小姐亲自画的你们还不满意?就按这个找!”尉迟心儿觉下不来台。
几糙汉苦哈哈,几乎哭出来。
“心儿,别任性。”上官氏呵斥,叹气。
“都怪老爷和我将你惯坏了,琴棋字画你样样不爱,你看这……这样子你也好意思画了拿给他们找!”
尉迟心儿人机灵、诡计多,唯独文化拿不出手。
被踩到痛处,尉迟心儿努努嘴不敢顶撞,气瞥了几汉子一眼,那几人都是一抖。
“孩子若是被宫里接回去,难免这娃娃不会说出个什么来,对我们不利。”上官氏想了想,“心儿,你说那孩子和太子长得相似?”
“我听东宫的人说,几乎和太子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尉迟心儿道。
上官氏勾起一边深色红唇,绵绵笑了声:“那便让人画一张太子的画像,去找!”
见过太子的人便不少了,几汉子很快拿到弘凌的画像,一看,都是愣了愣。
一人馋道:“太子长得竟如此貌美,若是女子,必然倾国倾城……”
“嘶,我咋觉得有点儿眼熟……”
几人一想,齐齐睁大眼,从后门飞跑出府——
包子铺!
那个吃包子舔手的小娃娃!
几人刚从后门遁走,前头尉迟云山的铁木大马车就停在了朱漆大门外,两门童赶紧上前。
一人跪趴在马车旁当“踏凳”,尉迟云山动作粗犷地撩开马车帘子、踏门童的背而下马车。另一门童赶紧将马匹从牵去后门给马厩,喂粮。
“夫人和四小姐呢?”尉迟云山脸色不好,出气都带摩擦。
“禀老爷,都在琼华园里头呢烤火呢,今儿降霜,夫人……”
他怒声:“烤火!我看她们是又在说什么——”
尉迟云山及时顿住,免得祸从口出,而令身后的带刀随侍都下去,自己大步去了琼华园。
果如他所料,琼华园上官氏的卧房门窗紧闭,本该在屋中侍立的奴才都站在外头守着。
想起今晨早朝,太子将他手下三个将军升做有名无权的空头官,让东宫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