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子哭得一脸模糊,倒看不出什么异样,张元卿只能冷目看向赵愚:“赵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赵愚脸色有些病态的红润,轻咳一声向大堂门口扬了扬下巴。
人们下意识让开了路,目光望去,一道细长瘦高的身形立在门前,那人黑纱罩面一身黑衣显得神秘冷清,他没有出声,只是慢慢走入堂内,便带着无与伦比的冷冽气势。
“爹爹!”上官仇喊了一声扑上去,抓住了上官青冥的手臂,又有些发楞地看着自己抓住父亲的手,父亲竟然没挥开,不,现在该叫母亲了。
上官仇鼻子一酸,告白道:“不论是爹爹还是娘,您都是仇儿最敬重的人。”
上官青冥依旧不言不语,只是拍了拍上官仇的手作为安抚。
“张院主,听闻张家的巫力非同一般,一旦伤人就如同烙下的标记一样永远无法除去疤痕,您可还记得此事?”赵愚轻飘飘的声音回荡在场中,人们都随张元卿一同陷入沉默。
“上官青冥,”张元卿有些咬牙切齿,她竟然真的跑出来指证他,他就不怕女儿的事暴露于人前吗!
张元卿拳头攥得咯吱响,不行,他还没有与君赐相认,事情不能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好,我承认,我的确伤过她,但那只是一场误会,并不能证明我要杀她!”张元卿砌词狡辩,即便当着上官青冥的面他也敢信口胡说。
有君赐的事作为两个人共同的秘密,就谁也不敢将谁逼得狗急跳墙。
因为上官青冥在乎女儿,而张元卿也想着利用女儿,所以他二人都要保护这个秘密,不到鱼死网破的地步,谁也不敢太过分。
张元卿就赌的这一条,可是他还是小瞧了赵愚与九妹。
“你承认就好。”说话的是黑纱罩面的男人,声音却也的确是个男声。
上官仇抱着父亲的手触电似地缩回来,黑纱扬起,露出一张笑吟吟的俊脸,美则美矣却并不是什么女人,而是地地道道的男人。
“林大哥!”上官仇惊呼,难怪这个“爹爹”这么好脾气地由他抱着,还温柔地拍他的手,原来并不是爹爹!
林子羽美滋滋地笑:“可不就是本少爷。”
上官仇后知后觉地点点头,的确,林子羽身材高挑纤瘦换上黑衣后和上官青冥颇有几分神似,正是假扮的最好人选。
不过如此一来,岂不是……上官仇下意识看向张元卿,男人一贯优雅稳重的表情已不再。
“你们敢设计诓我!”面对这种戏弄,张元卿就是再好的涵养也要崩溃,何况他这一承认便是将适才大好的局面翻转,变成腹背受敌。
毕竟他承认伤过上官青冥,就是承认两人的确有暴力冲突,那么到底有没有下过杀手,就很难分说清楚了。
“诓的就是你这个伪君子,”林子羽洋洋得意地骂道:“你自己不做贼心虚,会主动承认吗!”
九妹笑吟吟点头:“张老爷,你是个聪明人,事到如今还不肯认输吗?”
“不论你和上官青冥因何发生争执,都是到了动刀动剑,不死不休的地步,此时你还说是去楚家寻上官青冥的,真当在坐的都是傻子不成?”九妹笑,世人偏爱自欺欺人,聪明绝顶的张元卿也不过如此。
张元卿的喘息有些重,没错,有了刚才的先例,他受人敬奉的白露书院院主的光环已经不在,他的谎言自然也就没那么充足的说服力了。
“你是怎么猜到她脸上有伤的,还用此诓我。”张元卿突然问了个离题很远的问题。
九妹扬了扬眉:“上官青冥一生黑纱罩面,连仇儿都说没见过她的真容,家里也没有镜子,除了毁容,还有什么是能让一个女人甘心遮住自己的容颜。”
不过更让她确信的是那次近距离接触,上官青冥躲的如此快,只能是怕九妹透过黑纱看到她脸上的伤痕。
至于张家法诀留下的疤无法消退的猜测则更好想了,上官青冥身为神医都没能治好自己,问题当然就出在张元卿身上,再稍加打听,便知道了这一切。
“很好,不愧是我认定的凤女,你真的很聪明。”张元卿笑笑,依旧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可怎么看都有几分强弩之末的味道。
九妹不再跟张元卿废话而是看向郡守夫人:“夫人,状辞已经上交给您,还请您能做主。”
郡守夫人也有些为难,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张元卿已经和楚家灭门案脱不了干系。
可这样大的事,她一个妇人如何能料理,还是应该交给老爷去审,但她一开口移交案宗,岂不是落定了张元卿与这个案子有关?
若事后张元卿还能翻身,哪有不寻她报复之理?她的儿子可还日夜苦学,盼着考入白露书院呢。
九妹当然也算到郡守夫人的犹豫,轻声道:“不论如何,楚家都是后族,如此蒙冤灭门若被后人上告天听,只怕也同样不能善了。”
女孩子话说的含蓄,郡守夫人却听出了意思,不能善了的,恐怕还有失察不报的郡守一门。
“这是自然,我,我自会将卷宗移送给老爷。”郡守夫人无奈地看了一眼张元卿,沉声道。
有这一句话,张元卿就是一败涂地。
大堂外有人幽幽叹了一声,张元卿,你竟也有今天,你竟也有。
上官青冥眼眶通红,不论郡守如何审理此案,今日这一切都将是张元卿一生的污点,何况,张元卿的确是楚家灭门一案的幕后真凶,只是他没有亲手沾上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