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住处不远有间小厅,叫人准备了几个小菜,两人对坐。安澜刚要倒酒,高岸拦下她:“你刚刚喝过,这样吧,我喝一杯你喝半杯。”
安澜瞪他一眼:“啰嗦,我喝一杯,你喝两杯。”
“这不一样吗!”
“不一样。”安澜说着已一杯下肚,高岸灌了两杯,一看她又倒满忙拉住她手腕道:“就这么干喝啊?不说点什么?”
“我没拦着你说话啊。”
“你也要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安澜拽回胳膊支着头,微笑道:“说吧,我听着。”
难得她有愿意听他说话的时候,高岸一时真想不起来要说什么,看着她的笑靥在面前宛若春花绽放,更忘了个干净。
或许这种眼神,她曾经希望出现在某人眼中。现在或许会有,却不是对着她的。
“我母亲不喜欢你,是因为令尊。”安澜见他不出声,自己说道。
高岸回过神,丝毫不觉的尴尬,跟着说道:“我父亲亦曾自责,年轻时不够勇猛。”
“我给你支个招儿。”
“请讲。”
“去北疆魏大将军手底下待一年,如果他肯说你个好,比你围着我转一年管用。”
高岸刚想点头答应,又狐疑起来:“你不会是故意支开我吧?”
安澜无所谓道:“你可以不去。”
“去,当然要去,我进东北军本来就是要上战场的。”高岸顿时豪气冲天,“如果你愿意等我,我愿拿战功做聘礼!”
安澜笑着,这甜言蜜语张嘴就来,听着确实有趣。“哈哈哈……”
“我是认真的!”高岸气馁道。
“我也很认真的在笑啊,”安澜笑着说,“这是夸你呢,这话说的真好听!”
“你爱听,我多说几句。”高岸受到鼓舞更来劲了。“我爹在外名声虽不怎么好,却有一点是大家都承认的,那就是爱重夫人。我敢说,我母亲是一众公侯夫人中过的最舒坦的,我爹半个侍妾都没有!我大哥那里也一样,事事唯大嫂马首是瞻。这是家风,我也是一样的。”
“哈哈哈……”安澜笑的趴在桌子上。
“等我在军中站稳了脚,你愿意的话,随时来军中小住,还可以指导指导。”
“我不会去的。”安澜又往嘴里倒了两杯,嘀咕着:“不去了,够了。”
高岸亦道:“不去也好,在锦城过的更舒坦。哎你别喝了……”劈手夺过她手里的酒壶。
安澜懒洋洋站起来:“不喝就不喝,我走了。”转身转的潇洒,没走两步脚下就是一趔趄。高岸忙上前扶住她:“我送你回房。”
“不去了,北疆,太冷……”
“好,不去了,锦城暖和。你在锦城待着吧。”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
“我是公主。”
“对,你是公主,金枝玉叶。”
“我要吃喝玩乐,游山玩水,怎么舒坦怎么来……”
“好,你随意。”
走到安澜的房间,将她平放在床上,她一躺下就闭上眼睛迷糊起来。高岸给她盖上被子,想着她刚刚说过的“她有十个侍卫”的话,老老实实退出去,关好房门。
封妃大礼定于二月初十,却由于二月初皇上接连的动作,让人们不得不多想了。
二月初一,封皇后所出刘迎为景亲王。二岁封王在大周几百年的国史上不多见,两只手都数的过来,其中除了两个早夭的,余者后来皆为太子。
二月初二,晋封皇后生母朱氏一品诰命,赏赐财帛无数。为示荣宠,这一支赏赐队伍从皇宫出发,绕城一周才抬进虞府。次日,朱氏进宫谢恩,得太后赐宴。一对亲家相谈甚欢。
一件事情人们还要思量一番,两件凑在一起,那就明白的很了。
安乐公主骄横,但是不傻。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啊!你要宠儿子,哄媳妇儿,早干嘛去了,非等着我来了再做?早知皇上和皇后夫妻轻重,她也没想着一来就横插一脚。反正有大梁这坚固的靠山在后面,皇上总不能亏待她的。来日方长,徐徐图之,不怕熬不出头来。可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打她的脸还是看不起背后的大梁!
还有太后,原本态度十分亲近,话里话外的还有扶持她的意思。这几天都不召她过去作陪。她主动求见,太后也常以身体疲惫为由,坐不多一会儿就赶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变故!
安乐公主使人细细打听,终于得到一点线索,太后曾经单独见过萧安澜。
她初来乍到,还不可能得到更多消息,但只这一点已足够。萧安澜,我还没出手,你倒是先下手为强了!安乐公主咬碎了银牙,恨不得生啖其肉。还当你识得大体,心念大梁,熟料你为了不让我出头,竟连大梁的利益都不顾了,枉父王拿你放在心尖上,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等着!
使馆中的安澜收到方菲使人送来的香料,这丫头实在,这一大包足有二斤多,又分装进几十个小布包,另有几个做工精美的荷包。方菲附书一封,说时间紧,绣不出太多荷包,但做好的荷包都是有口的,香味淡了,很容易拿出来替换。
真是个贴心的丫头。安澜拿起一个放在鼻子下嗅着,心里美滋滋的。可怜她长这么大,一个相好的朋友都没有。不禁再一次感叹,如果没有那些旧事,她或许没有公主之尊,却父母双全,身边有一群相好的兄弟姐妹。那样平凡和乐的生活,恐怕做梦都要笑醒。
柔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