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
突然间响起来的话声并没有惊到施嫣然,她回身望去,借着享堂烛火的透亮瞥见了隐在柱子后的一角人影。
仅是从他的声音以及穿着布料,施嫣然已然判断出来人是谁。
眸光微漾,施嫣然干脆在蒲团上坐下,“阁下又是来送酒的吗?”
“有道是举杯消愁愁更愁,我看起来是那么肤浅的人?”卫戍臣抱胸稍一偏头,眼角余光扫向享堂。
“既然不是来送酒的,阁下又是为何事而来?”
施嫣然漫不经心一问,垂眸间竟是扫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当即抬头看去便见隐在柱子后的那人已是站在了她面前。
“跟我去个地方。”
语落,卫戍臣不等施嫣然首肯,俯身揽上她的肩一跃而出祠堂。
在高空中腾空,施嫣然低眸随意扫了一眼脚下,惊得紧紧攀附上他人,耳边传来他富有磁性的声音,“怕的话就把眼睛闭上。”
施嫣然如言闭了眼,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急速之下夜风拍乱了她的玉冠束起的长发。
到达目的地,施嫣然脚踩实地的那一刻脚都在发软,急忙扶住身边之人方才稳住。
缓了好一会,她才有心思关注现下所处之地。
只见眼前树木重影层叠,黑暗之中蔓延着它的盘枝,仔细盯着便会有种随时会伸过来缠住她的错觉。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四下偏僻,绕是镇定如她也有点紧张了。
卫戍臣兀自坐在草皮上,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下。”
施嫣然踌躇了会,稍显迟疑的在他边上坐下,两手抱着膝盖无意识的作出防备的姿态。
见此,卫戍臣勾了勾唇,倏然间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不顾她的挣扎俯身凑近她,“深山老林孤男寡女共处,你说呢?”
“你!快放开我!”
“温香软玉,怎教人放得了?”说着,卫戍臣还恶劣的低头埋入她的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
察觉到他口吻中夹杂的点点笑意,施嫣然奇异的镇定了下来,除了满心恼怒以外别无其他,“需要我配合你喊救命吗?”
噗嗤一声笑,卫戍臣从施嫣然身上翻身下来,躺在她边上笑得不能自已。
施嫣然默默的坐了起身,面无表情的望着他,见他笑得侧身捂着肚子,心头的恼怒倒是消去不少。
“再笑,面罩就该掉下了。”
听到这么一句提醒,卫戍臣顿了顿进而又开始不可抑制的笑,整片林子里回荡着的仅有他爽朗的笑声。
惟有施嫣然无语的坐在一旁看着他笑,待他停下来方才言声继续刚才的话题,也没注意到灰暗里他倏然伸出的黑手,下一秒眼前一花头就磕上了他结实有劲的胸膛,正要挣扎着起身,耳边遥遥传来二字。
“看天。”
施嫣然的动作一滞,侧目望去只见满天繁星璀璨,像是编织的水晶网罩住了黑幕,没有皎月蓝得彻底。
感受到怀中人安分了下来,卫戍臣眸里浸染柔意,揽在她肩头上的手松了松。
两人没有说话,虫鸣声低绵回转,谁也不愿去打破这一刻的安详。
看了有一会儿,卫戍臣才动了动身子,在施嫣然坐起时站了起身,向她伸出了他的手。
睇着面前修长的五指,施嫣然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握住了他,在那一刻心跳亦是陡然漏掉了一拍。
他的手并不如她想象中的温暖,甚至有些微凉;尽管如此,掌心残留的薄茧却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卫戍臣带着她深入林里,穿过了丛丛树木,待接近目的地时方才停下,“闭上眼睛。”
施嫣然照办,纵是在黑夜之中,在她所不熟知的环境,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隐忧,这种全身心的信任就好似与他认识长达多年。
念此,施嫣然顿了顿步伐,侧目端详着他,那双妖冶的桃花眼不论左看右看都与她的不同,孪生兄妹长得不像的比比皆是。
然而,在记忆中,长兄和她的眼型是极像的。
“看我做甚?”
施嫣然敛下心神摇了摇头,低眸间入眼的竟是点点莹绿,当下不由抬头望去,眼前没了树木交错,宽广的地势横躺着一条小河,河面竟是莹绿色彩,一切归功于漫天飞舞的小小萤火虫。
松开卫戍臣的手,施嫣然不由自主的抬手去触摸漂浮在面前的萤火虫,见它躲开,她情不自禁的抬脚跟了上去,扎入了这漫天的萤火虫堆里。
卫戍臣含笑位于原地看着少女般的她,伸手轻而易举的抓住了一只萤火虫,踱步走到她身旁,“伸出手来。”
施嫣然伸出两手,望着他小心翼翼的将收拢的五指松开,让里头差点被捏死的萤火虫逃出生天。
睨着自手掌飘起的萤火虫,施嫣然并没有合拢双手,而是等待着它缓缓飞向它的族群。
“好美。”
卫戍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点头附和,“嗯,很美。”
施嫣然展颜一笑,由衷说到,“谢谢你。”
“你若是知悉我的目的,兴许就不会谢我了。”
施嫣然挑眉,“什么目的?”
“想见你。”卫戍臣轻声落下,在萤绿光芒的浮动下他的面庞忽隐忽现,教人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