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的前厅中,檀香袅袅,酒香浓郁,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让席间三人看起来有些飘飘然。“最近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很玄妙的梦,梦醒之后会让人感受到有某种强烈的指引,这种指引让我仿佛有大任降临……”陆飞喃喃言语道。薛居正侧耳正倾听,捋须接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殿帅梦中有何所示。”本来三人前来为的是弄清禁军突然按兵不动的事,确没想到一进来就被请入了席,这个陆帅是一不谈公事,二不论私交,只是连连劝酒,并谈些莫名其妙的事,还美其名曰借此以助酒兴。陆飞点头笑道:“常听人薛相公自比那‘半部论语治天下’赵普么,怎地背起孟子来?”薛居正陪笑道:“《论语》于孔子,孔孟一脉相承,在下读读孟子又有何不可。”陆飞道:“按孟子的法,咱们一时的挫折只是为了磨练心性?”“挫败?”薛居正皱眉道,“以陆殿帅春秋而成今天之尊容,怕只有古时那十二岁拜相的罗郎君可比了,何来挫败之?”“呵呵!”陆飞笑而不答。一旁的参知政事吕端迟疑着道:“莫不是方才陆帅所的‘梦境指引’确是你想达到的另一个高度?”“呵呵!”陆飞依然笑而不语。三人面面相觑,不过从他们三人脸上的表情来看,大家几乎都猜到了什么。“难也,忧也。”连连发笑的陆飞突然来了一句感慨。潘美是个带兵之人,可堪一位文能提笔安天下的良相,武可统兵跃马疆场的人物,如今能坐上大唐枢密使的位子,除了滔天的运气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陆飞推翻了大宋王朝,这个枢密使来得太简单了。自古同理,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是失去的太快就是难以长久的拥有,潘美深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被陆飞绑在一条绳子上了,他和薛居正、吕端不同,他们俩是文臣。所以陆飞一有梦到什么天降大任,潘美就马上明白过来陆飞想做什么,也是,九十九拜都拜了,这最后一哆嗦总得找个机会抖出来。于是潘美顺势接过陆飞的话道:“陆帅难在何处?”“艰难困苦我自不怕。”陆飞一杯饮尽,目光空洞的看着一处,又道,“过了、过了,话得太满了。”潘美笑而不语。陆飞又沉吟道:“大家扶保大唐,风雨同舟,不知我们商量的那计策,真的可以出手了吗?”此时的陆飞看起来十分神秘,不苟言笑,魁梧壮汉,偏偏起话来十分声、还心翼翼的样子,完全不似平素那般豪爽爽朗。大丈夫一下子变成了媳妇一般,思前想后缩手缩脚,表现得不太痛快。三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咱四个商量嘛事了?有这回事?有些事对聪明人而言不用太点破,而有些人则喜欢装糊涂。潘美一本正经地道:“请主公定夺。不过以在下之见,越拖越对咱们不利。”主公,这声称号把个薛居正和吕端吓了一跳,好一阵愣神。陆飞却是不紧不慢,伸出手指蘸着怀中酒,游龙画凤般的在桌面上写了起来,几个字一气哈成,书罢,一拂视,背手反向而立。三人各自对望一眼后便一同伸长了脖子去看,异口同声的念出声来:周女代王。此言一出,除了潘美,另两人吓得连忙将嘴给闭得紧紧的,脸色更是有些发白,大家在这一瞬间就明白了。陆飞慢慢的转过身,面露笑意,眼神从大家脸上掠过,那表情像是在等待某个回复。大厅里一时变得静可闻针落,谁也没有先开口。好半天后还是潘美率先打破了僵局,起来先是对陆飞作了个揖,转而又拱着手对着薛、吕二人,悠悠道:“我朝(大唐)兴自兵戈(汴梁兵变),句大不敬的话,朝廷内外都树敌不少,如今帝位空悬,少不得有一些宵觊觎,如田重进之流,这还只是在明面上的,长此以往,大乱必生,今陆帅以一人之力而擎天下,重望所归,实乃……”潘美正到动容之处,却只见陆飞突然拿起桌上的酒杯然后又重重的放了下去,并快速的打断道:“明人不做暗事,一句话,陆某想君临天下,想请众位相公鼎立,功成之日,皆为王侯。”这话太直白,白得让潘美都在心中连连皱眉:别这么直白呀,好歹由群臣三番几次的劝进,最后再来个勉为其难的就坡下驴嘛,谦虚,谦虚上哪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了几百上千年,可这话今天不灵了,正当陆飞觉得实力不够时,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前往江南招募子弟兵的寇准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万斗志昂扬的精壮汉子,听寇准他从江南回汴梁的路上,一边赶路,一边操练,现在这一万江南子弟兵已经颇具战斗力了。大军至汴梁,京城的“土皇帝”带上文武百官出城十里夹道迎接,这支大军还未进城就被赐予了一个响当当的番号,大唐‘虎贲军’,编制在禁军之外,新任虎贲军统帅张江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来到城门外,对着城头上的陆飞是三军齐跪……陆飞大喜,同时他也明白,虎贲军虽然是经过了一些训练,有了点战斗力,可有战斗力并不表示就可以在战场上施展出来,没有上过战场的军人永远都是新兵蛋子。汴梁城的百姓只能看到‘土皇帝’那又扁又宽的四驾马车和前呼后拥的仪仗,来至皇城外,更是热闹,无数的百姓沿路围观。可能世上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见不到排场比皇帝都大的陆殿帅长啥样,办是听闻了消息都来看稀奇。他们同样只能看看仪仗和排场。虎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