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别过头去不说话,只是那样轻轻的一个动作,却带着无比的坚决,手缓缓抬向笔筒,最后停在一把剪刀上。
楚俏也不知是发了狠还是着了魔,抓起长发一剪刀就下去了,没有一丝犹豫。
等泪流干了,地面的发丝也堆成了小山。
楚母犹不放心,上楼一见到这场面,吓坏了,冲过来一把夺走她手里的剪刀,大声问,“俏俏,你疯了?”
楚俏脸色还是那样苍白无力,可她偏偏笑了,晶莹的眼泪也终于落下来,“妈,我想好了,我有手有脚,就算不读书了,也完全可以靠自己挣钱,凭什么要仰仗别人的鼻息过活呢?您放心,我不会再自暴自弃,我会好好学做饭,也会好好治手。”
女儿难得想明白了,可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打算一个人过了?
她回家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非得被逼得失魂落魄地跑回家来?
楚母心里总觉不安,“俏俏,你老实告诉妈,他对你不好么?”
提及那人,楚俏心里又是一阵揪紧,面白如雪,咬着唇道,“妈,您别问了。”
楚俏摇着头什么也不说,眼泪却止不住,大颗大颗往下掉,她不想母亲担心,可是自己实在忍不住了,这么些天一直在压抑自己,好辛苦好辛苦,她想哭。
“俏俏,你是我女儿,妈又怎么能不过问?是不是他对你不好?他,他打你了?混蛋……那个混蛋!我绝饶不了他!”楚母霍地站起来,“妈这就去陈家给你讨个说法!”
楚俏抱着她的腰,“妈……您别去,别去,他……他……你不要提了。妈,就当我求你,不要再提起那个人,我……”
她的眼泪渗进衣服里,滚烫滚烫的,楚母握着拳,抱住女儿,“俏俏,你……受苦了。妈当初也是糊涂,瞧着他是个当兵的……我怎么让你跟了他!”
“妈……你别说了,他、他……他平日对我还是不错的,那天……他也是气糊涂了……”她也想过去闹,可那样非毁了他不可。
虽从未听他提过,但她知他喜欢待在部队里。如果被扣上一顶“婚内qiangbao”的帽子……就当、就当是上辈子欠他的吧!
何况,自打重生醒来,她的理智就在告诉自己。不该再有留在他身边的念想。横竖是要离婚的,他主动提出来,也省得她心怀愧疚了。
也是她自作自受,明知在部队有梁羽,她讨不到好处,还是硬着头去顶撞,也是怪她没多留一个心眼。
只是,她心里当真疼得慌啊,眼里泛出一片凄凉的颜色,只是那一瞬,忽然散乱开来,宛如一个失了灵魂的空壳,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
不由怒骂道:你不是……你不是已经下过决心一个人过一辈子了吗,从那一天开始,怎么还存着想和他好好过下去。你竟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你活该……
眼泪关不住,她不懂为什么自己会这么伤心,是梁羽的毒计?是秋兰的嘲讽?还是他的说强要就强要?
“俏俏……你别这样,妈心疼,你别这样好么……”楚母拍着她的肩头,手感触到尖削的骨头,回想她红肿的手腕,愤怒又心疼,“俏俏,是妈没用……害你受了这么些苦……妈那会儿是当真怕你的手毁了,你又不会干农活,妈是怕哪天一脚蹬过去了,你孤身一人可怎么办?”
楚俏摇摇头,“妈,你别说了,以后也别再说了,农活不会做我就去学,以后不会害您担心了。”
“可是你……”
楚俏伸手抚在她脸上,“妈,我不苦,以前我胡乱发脾气,是我不好,可我心里从没怨过您的!。”
她抹了抹眼泪,勉强一笑,“我的手本来就不好,这几剪刀不管不顾地下去,真的太丑了,妈您帮我理理吧?”
楚母剪她散落在肩膀的头发参差不齐,一下哭笑不得,接过女儿递来的剪刀,眼里满是宠溺,“你呀。知道后悔了吧?”
楚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楚母倒也没有为难她,端看了一圈,问她,“剪到肩头吧?还留以前的学生头,等你瘦下来了,也好看。”
楚俏没多在意,只道,“齐整了就行。”
待楚母最后一剪刀落定,许是久不见女儿纤瘦时的模样,一时不由呆楞住了。
这时暮色西沉,镜面里十七八岁年纪的女子,一张圆圆的鹅蛋脸,卷翘的睫毛小扇一样,显得清丽文秀,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扑闪着,面白如雪,下巴也凸显出来了,周身透着一股潜沉安静的气息。
楚母一叹,要是女儿手还好好的,凭她的样貌和聪明劲,何愁走不出这一方天地?
楚俏自打醒来后,身子爽利了不少,不过去烧的药猛灌了几碗后,脾胃就虚得很,后面几日是又吐又泻,整个人也瘦了下来,原来那套硕大的衣服挂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根本瞧不出正形来。
这几日,楚母听她嘴上说着没事,却整日躲在阁楼,也知女儿心里到底是在意的,只不过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但不管怎样,她整日拘在屋里,也不是个事,就是她没闷坏,楚母也要憋坏了。
这一日,趁着天气放晴,楚母早早起来,把楚俏从未屋里拉出来,“俏俏,整日窝在房里都快发霉了,咱们镇里来了一位老中医,就在你成婚那天来的,我本打算等你们回门说这个事,不成想你第二天就跟着去了部队。你的手已经耽误好几天,再不治可就迟了,你那身衣服没法穿了,上回镇长求你爸回供销社时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