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首秋,正值午时,垂悬中天的日光逐渐转炽。
凤朝民风开放,女子并不约束于闺阁之中,男女之防也比较开明。即便现在四国分治,政治经济发展各有不同,但就对女子来说都是十分宽容。
上街贩货,农牧耕织,甚至于私堂中传道授业的都不少见女子。
一支琉花簪掂在修长白皙的五指中,那一抹七彩琉璃光虽不是绝顶的好,但也自有一番别致。老板娘见面前女子虽然衣着寻常,但样貌不俗,自然是不遗余力的介绍,“姑娘瞧着这支琉花簪如何?”
女子又细细瞧了几眼,很认真的点头,“不错,挺好看。”
见她似乎不掩喜爱,老板娘更是招呼殷勤,“这琉花簪制作工艺精巧,材料也稀罕,帝都的名门淑媛都爱戴这个。况且这支簪,我可打包票全凤朝独一份。”她信誓旦旦的说,朵云轩的字号遍布四国皇都,所销的玲珑珍品确实是顶好的。老板娘的声音又低了几分,一本正经的对女子说,“做这支簪的匠人曾经可是供职于皇宫,手艺那绝对是一等一的。”
女子把玩手中琉花簪,眸光轻抬,唇畔一点笑意淡淡,老板娘心头微窒,似被眼前艳光所摄,饶是她过往迎来招呼过多少莺燕佳人,却全都不及面前绝色。
“那就这支吧。”她微微一笑,将琉花簪递还给老板娘,七彩流光和她凝脂肌肤相映,也不知哪个更好看。
刚走出朵云轩,就从侧旁窜出一道瘦弱身影,一头撞上她的腰际。那人并未有多大力气,只是撞得她微倾了下.身。
那人佝偻了身子鞠了一躬算是道歉,脚下步子不停,人如泥鳅般一滑便没入了午市人流中。
女子不以为意的走了两步,忽觉不妙,一手探向腰际,果然钱袋被那人给顺走了。她毫不犹豫的返身追入人群,任是那偷儿脚下飞快,她还是不费力气的盯住了她。她并没有直接上去逮了她,反而远远跟随,从人流攒动的街道到一处人迹罕至的窄巷小路。
女子飞身躲在一旁高墙上,看那偷儿捧着她的钱袋走到巷道深处的一间木屋前。屋前支着一张躺椅,有个男子睡躺在上面,见那偷儿战战兢兢的捧着钱袋上前,一骨碌的坐起身子,劈手夺过那只锦绣钱袋,粗鲁的解开系扣倒出里面的钱,不过区区五分银子。
“妈的,就这么点,你让老子吃什么?!”他一掌掴向偷儿,将她掀翻在地,像是那掌力道极大,打得她半晌爬不起来。
“我,我还可以再去偷。”虽然那声音轻若蚊蚋,但高墙上的女子却听得清楚,那偷儿居然是个小姑娘,瞧那瘦弱背影杂乱的头发,真是雌雄莫辨。
“你个晦气货,扫把星!”男子并不听她解释,操起搁在屋门前的一根火棍,不由分说的就往她身上招呼。她不敢争辩,也不敢呼救,她知道一切所为都将是徒劳,反而会让那人更加凶狠。她唯有将身体尽量蜷缩起来,只在心中期望时间快点过去。
预期中的痛楚并没有来,她偷偷从臂弯中抬眼,看到一身紫衣的她站在自己面前,背影纤美,一头长发如流瀑飞坠,她转头低望过来,只是一眼,她便记了她一生。
“哪里来的多管闲事的臭丫头!”男子嘶声低喝,眼看着面前女子单手擒握住火棍,任他如何抽曳,都拽不动一丝一毫。
“施暴凌虐未满十岁的孩童,按凤朝刑律应行鞭笞一十五下。”女子话还未说完,那人已经叫嚷开来,“你瞎了眼吗?这臭丫头都十三了,况且我的女儿我怎么打管你什么事儿?”
“你是她女儿?”女子侧眸望向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孩,虽然她脸上沾了污垢又满身狼藉,但隐约瞧着也是个清秀丽人,与面前一脸横肉的男子哪有半分相像?
那女子忽然跪在她的脚下,一手拽了她的袖袍衣角,低声哀求,“小姐,请救救我,我只是被她买来的,并非他的亲生女儿。”说着说着便是泪如雨下,“她一直逼我去偷钱,不给我饭吃,还打我,小姐请您救救我。”
“你个臭丫头!”男子怒目圆睁,抬脚就想踹向她的肩头,紫衣女子却飞起一脚踢向他的膝弯,将他撂翻在地,一脚踩在他胸口上。
“既然是你买来的,那这姑娘我便向你买了。”她说着就从衣襟里掏出一枚金叶子捏在指尖,往男子面前递过去几分。
男子想撑地起来,却未料到那女子看似纤弱,力道却极大,踩得他根本动弹不得。瞧着那一两黄金,心中微动,有些心痒,但却按捺了下来,他将头一瞥,故作不屑道:“我的宝贝女儿怎值这点钱。”那死丫头是他的摇钱树,他哪会轻易脱手,不狠狠敲诈一笔他是绝不会卖的。
“哦?”女子眼睛半眯,眸光中闪过狠厉,脚下更重了几分力道,声音缓缓的一字一字说道,“即便现在我踩断你的肋骨,带了她离开,你以为你能奈我何?”
男子被她踩的几乎喘不上气来,只觉面前女子美如神女,却狠似罗刹。
眼见她脚下又用了几分力气,他好似真听到自己肋骨嘎吱嘎吱发出几欲摧折的声音,忙道:“我卖我卖,您高抬贵脚,别踩了!”他忙从衣襟里掏出一张粗糙的宣纸递给女子,她接过展开后看了眼,又望向那个跪坐地上,神色惘然的女子,问道:“你叫陈翠儿?”女子怯怯的点了点头。
紫衣女子满意的松开了脚,将那片金叶子丢在地上,返身扶起了陈翠儿。那男子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