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在场之人只有边维垣最为清醒,如今的情势下,只能快刀斩乱麻,要知道,如今可是当着金陵城的众臣面前,这两个压根没什么政治经验的小子只能多做多错,先前他们俩的表现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再让他们继续说下去,怕是他边维垣连性命都别想保住了。
所以边维垣果断的选择了最明智的选择,脱帽谢罪!
国朝有惯例,只要有官员被弹劾,无论事情是否属实,基本上都要走这么一遭,脱帽谢罪,回家待查,至少在明面上以示清白……
而且要清楚的是,在士大夫的观念当中,宽仁为本,边维垣都已经做出如此姿态,若是朱常洛还继续穷追猛打的话,就显得有些过于刻意了。
更何况,这边维垣看似纯良老实,但是实际上压根没安什么好心……
朱常洛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却是开口说道。
“边侍郎和程府尹不必如此,令郎之罪乃是令郎之罪,岂可祸及家人?再说此事尚未审查清楚,不可妄下定论!何况即便是需要有所定论,也当禀明朝廷,由皇上论断,本王不敢擅专!”
说什么听凭处置……
要是真的信了他才会出大事儿,别说这工部侍郎和应天府尹都是正三品的高级官吏,便是一个区区的七品县令,也并非朱常洛能够随意处置的。
要知道,皇帝封他为亲王的诏书上可是明明白白的说了,不准插手地方官吏任免及军政要务。
这是雷区,朱常洛毫不怀疑只要他今天稍稍表露出一点这样的意思,立马就会有弹劾奏疏直送京城,而今天的事情,也会被描述成一场蓄意陷害的阴谋!
他可没那么傻!
微微一笑,朱常洛的神情变得冷凝起来,开口说道。
“当然,本王虽不会插手地方政务,但此事涉及授业恩师,所谓有事弟子服其劳,本王也断不会坐视不理!今日便在这百官面前,将此事辩个清楚明白,也好为恩师求个心安!想必南京大理寺与刑部亦会依律公断!”
他的确是不能插手地方事务,也不能决定三品大员的去留,甚至就连地上的两个纨绔子弟,严格意义上来说,朱常洛也不是没有权力处置的。
但是问题是,他需要处置吗?
如今金陵城当中的一众大佬全都在场,只要将罪名坐实,压根用不着他出手,边维垣自己就没脸在继续在这工部侍郎的位子上待下去了。
说罢,朱常洛挥了挥手,便有两个小内侍上前将边维垣和程拱宸两个人搀扶起来……
看着眼前这位殿下轻描淡写的就化解了自己的陷阱,边维垣眉头一皱,随即便有两个内侍不有分说搀扶起他,边维垣还想再说些什么。
却发觉自己身旁的两个内侍看似瘦弱,但是左右“搀扶”他的手臂却是强劲有力,根本容不得他反抗。
几十年的宦海沉浮顿时让边维垣心中警觉起来,抬起头四下打量了一番,边维垣顿时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原本他只当这是一场普通的宴会,并未太过在意,但是直到他现在仔细打量周围方才发现,这位殿下请来的人当中,竟是缺了一个重要人物,他的大靠山,魏国公徐弘基!
他本来只以为是这位寿王殿下与魏国公前段时间闹了不愉快,所以才耿耿于怀没有邀请对方,但是现在看来,这分明是一场针对自己而来的阴谋……
“边升,本王来问你,你方才说程梁因为李祭酒未曾给他结业证明,所以才故意纵火,此事可否属实?”
朱常洛却是不理边维垣心中在想什么,
盯着底下的边升开口问道。
那边升也是个机灵的,瞧见自家老爹方才的举动,顿时明白过来自己方才的行动有多么不妥,此刻却是唯唯诺诺再也不肯开口,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
“殿下误会了,我方才没说是程梁纵火……”
“那这么说,是你主使的纵火之案喽?”
朱常洛却是分毫不让,步步紧逼。
“不,不是,是程梁,不对,我们没放火,对,李祭酒的府邸不是我们烧的!”
到了如今,边升终于反应过来,一口咬定他们没有放火,不过可惜,反应过来的时间太晚了,他们方才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
更何况,若无切实的证据,朱常洛又怎么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审他们几个!
“殿下,卑职在现场还抓获了协同纵火的边家和程家家丁数名,他们均可以作证,放火之人就是边公子和程公子无疑!”
孙荣上前一步,冷硬的拱手开口道。
“程梁,边升,事到如今,尔等还要继续狡辩吗?还不快快如实招来,或许本王还可看在尔等有心悔过的份上,替尔等向朝廷说情一二!若是等本王将证人召来,证明尔等确有纵火之行,尔等可就是罪加一等了……”
朱常洛冷笑一声,厉喝道。
虽是对着程边二人所说,但是面对的却是程梁的方向,事到如今,朱常洛也看出来了,这边升和边维垣父子俩是一脉相承,一肚子的鬼主意,而程梁则不同,他明显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纨绔子弟,u看书ww.比边升好对付的多……
果然的是,朱常洛的冷喝顿时让程梁一阵机灵,深秋时节头上却开始大冒冷汗,结结巴巴的说道。
“殿下,我招!我招!这都是边升的主意,他说只要让李祭酒见识到厉害,就会乖乖的让我们结业,还让我提前去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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