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溪村一向平和宁静,平日里也只有当逢年过节、大典祭祀的时候,村长才会把大家召到村堂口集中。今日究竟是何故,怎么突然都把大家召去那里了呢?
郭小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窦家草庐里,一手一个拉起窦漪房和清莲就往外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耽搁了时间会被村长责骂。窦漪房和清莲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路上连跑带滚地被带到了堂口。
小小的村堂里,挤满了金溪村的村民,男女老少,能叫上的都叫上了,一个都不少!众人你一句,我一语,声音混杂吵闹,根本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讨论着什么事情。
窦漪房和清莲被郭小胖直接拖到堂口的中央,这才发现村里年轻的未婚女子全都被集中到这儿。郭仁和其他村民在她们的四周围成一圈,窦长君站在他的旁边,浓眉紧皱,愁眉苦脸,似有满腹忧愁。
“村……村长大叔,我把窦小妹和清莲也带来了!呼呼……呼呼……”郭小胖喘着气道。好不容易完成了任务,他终于可以歇歇了。
“嗯,退下吧。”郭仁一声令下,郭小胖的哥哥连忙过来,将快累垮的弟弟扶到一旁。
十几个女孩子全挤在一起,脸上满是不解。
窦漪房看了哥哥一眼,只见他也同样在看着自己,眸色黯然无光,脸上愁绪难散,忍不住张嘴问道:“哥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窦长君还没有回答,郭仁已举手示意,让喧闹的村民逐渐安静下来。
“县里已发了宫榜宣文,大汉皇帝驾崩了!”郭仁话音一落,村堂就像炸开的油锅,一下子沸腾起来。
“大家静静!大家静静!村长还没说完!”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发声,挽救了村长淹没在议论声里的声音。
村民们又重新静了下来,谁都不知道村长还会带来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
郭仁等大家都安静下来后,才清了清喉咙,道:“新帝即将登位,应太后懿旨,全国上下广召秀女,在每个郡县召取年满十三至十六岁的良家子。”这一次,村堂非但没有沸腾起来,全场反而静得连蚊子飞过都能听见,就连刚刚累成狗一样的郭小胖也不敢喘半口气。
良家子,是指出身良家或身家清白的女子。窦漪房在父亲生前所留的书籍里读过,在这个年代,它说的是非医、巫、商贾、百工之子女。
郭仁捧着手中的宗亲族谱,继续道:“既然皇榜已经颁下,金溪村也必须依照太后的懿旨甄选秀女。村里年满十三至十六岁女子今天都集中在这儿了,但符合良家子规定的,就只有清莲和窦家小妹二人。”
全村人的眼光登时全落在她们的身上。窦漪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遥想当年人还在现代的时候,每次抽奖连个安慰奖都中不到;没想到一穿越到汉朝,居然就这么容易中选了!两个年轻的少女楞在一块,呆若木鸡。
忽地,一位妇人冲出人群,径直跪到郭仁的跟前,话还说未出口,眼泪就已经啪啪啪地流了下来,哭着喊着大声哀求:“我们家就只剩下清莲一个,求村长开恩,就饶了她吧!”
清莲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强忍着不发出哭声,眼泪却已不受控制地湿透了脸庞。清莲的父亲早丧,是母亲独自一人把她拉扯大的。如今皇榜一张,就要她将女儿拱手送入那深幽寂寥的后宫内,这叫她怎么能接受得了?
郭仁想将清莲母亲扶起,她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旁边的村民纷纷过来好言相劝:“清莲她娘,能进宫伺候皇上和太后,是清莲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万一清莲福厚,让哪个皇孙贵胄给看上了,那你们家从此就飞黄腾达,贵不可言了!”
“就是!就是!据说新帝年轻仁厚,搞不好过两年隆恩浩荡,就把宫人们遣放回乡。你们母女还是会有重聚的一天的。”
清莲母亲哭成泪人,连声音都已经哭哑,“那一扇宫门就是一条不归路,进去了,是出不来的!我不求女儿大富大贵,只想她一生平安无忧!我求求你,村长,我求求你,放过我家清莲吧!”
郭仁心里不忍,但皇令不可违,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只好和其他村民一起劝的劝,说的说,好的坏的都说遍了,却怎么也劝不住清莲母亲。她哭着喊着,对着郭仁又是磕头又是跪拜,忽的身子一挺,悲痛欲绝之中竟昏了过去。
清莲推开众人,将母亲扶起,着急地连声呼唤;大夫赶紧上前,从随身青囊内掏出嗅药,涂在病人的人中处。刺鼻的气味冲进鼻腔,刺激病人幽幽转醒,可意识都还没完全恢复,人又开始抽泣起来。
村堂里被清莲母亲这么一闹,乱成一团,村长郭仁气急攻心,撂下狠话:“你愿意也好,不肯也罢,反正皇榜已经颁布,清莲是锁也要被锁进宫里去的!违抗圣旨,那可是杀头的大罪!我不能让金溪村全村人因为你而赔上性命。我劝你今晚就捉紧时间,好好跟你女儿相聚,明日辰时宫兵便会过来把人带走。”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事已至此,清莲和母亲只能抱在一团,相拥而泣。
等村堂里的人陆续散去之后,窦长君和窦漪房陪着清莲拖扶着她母亲回家。老人家一路上伤心流泪,等安定下来的时候,时间已到了黄昏。
清莲安顿好母亲以后,对窦长君道:“长君哥哥,这边有我来照顾就好,你跟小妹回家吧。你们兄妹也该好好相聚,明日……”说到这,声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