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眼泪又淌下来。

窦漪房上前将她抱住,安慰的话不知从何说起。窦长君亦是如此,只好把妹妹拖走,一同返回窦家草庐。

“宫里不是已经有很多宫女和太监了吗,为什么还要广选秀女?要人进宫,怎么就不能挑些肯自愿进去的人呢?什么良家子、坏家子,都是一些鬼规定!”窦漪房生气地跺脚,心中满是气愤。

窦长君长叹一声,道:“皇帝驾崩,大丧在即,这期间会有多少人殉葬陪灵,无人知晓。新帝又即将继位,正是充填后宫的时候;太后颁旨广选秀女,也是无可厚非。”

窦漪房这才明白过来:古人视死如生,皇帝死了,自然要一大帮人跟着陪葬,非要将人间里奢华的生活带到阴间不可。刘邦乃一代枭雄,更是大汉皇朝的开国之君,他的国丧又岂会马虎?

“那新皇帝是个怎么样的人?”公开议论皇室宫秘,实乃大不敬之事。幸亏这金溪村山野偏僻,人烟稀少,窦家兄妹才能像现在这样私下讨论。

“太子殿下是先帝的嫡子,皇后吕氏亲生的长子,名曰刘盈,年纪尚轻,据说性情极为仁厚。先帝曾带几位王子狩猎,猎得一只母鹿。几位王子与先帝乘胜追击,一同围猎小鹿的时候,太子殿下非但一箭不发,还挺身相阻。”

“哦?”窦漪房不禁好奇起来。皇帝带上王子们去狩猎,说得是皇家拾趣,实际上就是对众位王子的武艺和才能的考验。这个太子刘盈非但不趁机施展武才,还阻止大家狩猎的行动,这不是明摆着去拆老子的台吗?

窦长君点了点头,继续道:“他对先帝说,父王既然已经杀了它的母亲,怎么忍心连它也一并杀害了呢?他的话触动了先帝的恻忍之心,便下令将小鹿给放了。”

窦漪房点着头,道:“这样看来,新帝可真是宅心仁厚,心怀慈悲。那他会不会开恩放了清莲和其他秀女呀?”

“这可不是皇帝一个人可以说了算的事情。”窦长君露出一记苦笑,轻笑妹妹的天真,“皇宫□□的充盈体现的是天子的天威。那里面该置多少人,召多少人,都是事关社稷的大事。虽说每隔几年都会有一批宫女太监被遣返回乡,但深宫幽深,明争暗斗,不胜枚举,稍有差错,都是杀头的事情。谁又能保证每个人都可以全身而退?”

窦漪房十分了解自己的哥哥,他虽不会像清莲母亲那样大哭大闹,但内心的担心和忧虑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对窦长君来说,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可如今弟弟下落不明,眼看着妹妹又要进宫当秀女。

原本就单薄的家庭,顷刻间枝摇叶散,飘零凋落。

小小泪珠在眼眶里打滚,迷糊了她的眼睛,却不敢张声哭泣,生怕徒增哥哥心中的忧伤。小妹的心思,窦长君又岂会不知,便强打起精神,跟她说起笑来。

“你也别害怕,皇宫里也不尽然都是豺狼猛兽。既然新帝仁孝,相信伺候他身边的人,必然也是如此。再说,你不是老爱翻看爹爹那些异闻集录吗?在这世上,除了皇宫,估计也找不到比那儿更多更全的藏书了,正适合你这条小书虫。”

“皇宫里有大量藏书?”她还以为秦始皇焚书坑儒的时候,早把史册卷集都烧得精光。

“当然!未央宫内建有天禄阁、石渠阁。天禄阁内纳有天下经文典籍,石渠阁中藏有各国古今史书卷册,可谓集天下智慧之大成。”

希望的火苗从窦漪房的心底燃起:皇宫里那些藏卷中,会不会记载着可以让她重返现代的方法!

窦漪房怔怔地想着,不觉想出了神。

窦长君从父亲的雕花木箱内取出一个漆木匣子,匣子上刻着如意祥纹,精致典雅,匣盖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有凤来仪”四个字。

“这是父亲迎娶母亲的时候,为她打造的一支点金鸳鸯逐月簪。本想着留来给你当嫁妆用的,如今就交到你手上吧。家里清贫,哥哥手上也没有多少可以让你进宫去用作打点疏通的银子,希望这支簪子多少能帮你一点。”

窦漪房接过木匣,轻轻地将它打开。漆木匣内垫着小半幅丝锦,上面放置着一支金钗,花纹细致优雅,点金缀玉,上面精巧地雕刻着一对并头鸳鸯追逐水中月的情景,情意绵绵,楚楚动人。

一滴泪落到丝锦之上,窗外月华如练,屋内兄妹相对而泣,一宿无语。

谁又料想,相对于金溪村月夜的幽寂,未央宫中,却有另一番的明潮暗涌。


状态提示:第5章 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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