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定感到自己的智谋,被张元深深的羞辱,更愧对董卓的信任,一时间无地自容。
董卓焦黄的脸,此刻已阴沉到形如一块黑脸,眼中愤怒的恨意,如烈火狂燃,口中咬牙切齿,反复的默念着“张元”二字。
这个屡屡羞辱他的,再一次的戏耍了他。
恨意填胸之下,董卓忽觉头脑一痛,他这一次不是装,而是感觉头痛。
只是,当此大军惨败,军心动荡之际,他若是倒下来了,后果更不堪设想。
他只得强咬着牙,深吸几口气,极力颎伏下心中的愤恨,勉勉强强才缓过神来。
就在董卓刚刚喘过一口气时,一骑斥候飞奔而至,大叫道:“太师,东面方向尘雾冲天,张军正逼近我大营。”
董营上下,无不变色。
适才张军大显神威,才杀得他们落荒而逃,惊魂未定,现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张元便又杀来,如何能不叫他们心惊胆战。
“张元,竟然敢如此相逼——”
董卓却被激怒,拔刀大手,大喝道:“小贼,竟然敢如此藐视孤,孤要跟你决一死战。”
“太师,我军兵马虽多,却刚刚遭受大败,士气低落,敌军却士气正锐,现在这个时候,还当避其锋芒才是,万不可因怒行事,请太师千万冷静。”杨定急劝道。
董卓深通兵法,岂分不出形势强弱,又怎么会轻易意气用兵,适才也只是被愤怒,一时冲昏头脑而已,被杨定一劝,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强咽下一口气,董卓只能下令,全军严守大营,绝不可出战。
董营上下,却弥漫着恐惧的气氛。
董营众人无不沉陷于紧张之中,张元却拨马扶刀,率领着他得胜的大军,昂首挺胸向着敌营逼近。
此役,杀降敌众近万余,还活捉李氏宗族大将李纯,他可谓是大获全胜。
张元深及,经历了这一仗后,董营至上而下,包括董卓在内,都已士气大挫,绝不敢再出战。
所以,他才敢以一万之军,就耀武扬威的向着拥有三万兵马的董营逼近而来。
战旗飞舞如风,万余得胜的将士们,列阵如山,士气如虹的向着敌营逼近,于百步之外止步。
“张”字大旗,东升旭日的照射下,何其的耀眼。
大旗下,张元年轻的脸上,傲气如虹,冷笑着注视着敌营。
他仿佛能够看到,董营上下,那一张张畏惧的脸,还有董卓那愤刀震惊的表情。
“李定国,去吧。”张元马鞭一扬,向李定国使了个眼色。
李定国应声而出,手提着大铁盾,单骑而出,直奔董营跟前。
李定国之名,早已威震天下,董营上下皆知张军中,有一员赤膀武将,使一柄长枪,残暴无情,武力了得。
眼下李定国单骑而出,一出现在他们面前,董营士卒无不变色。
沿营的几万号人,竟被李定国一人所慑,无不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就连董卓,此刻也一时茫然,不知李定国何意,竟是忘了下令士卒放箭。
李定国勒马止步于敌营前五十余步,扯起大嗓子,厉声吼道:“对面董卓听着,我家主公让老子告诉你,我主素来敬你,本不想跟你为敌,谁叫你无故入侵我徐土,我主才要给你点教训,你若识趣就趁早卷铺盖滚蛋,不然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定国嗓门极粗,这番话犹如闷雷般,回荡在两军之间,数万李军无不清晰可闻。
董卓两眼中pēn_shè着悲愤的火焰,几乎要夺眶而出。
“太师,张贼竟敢如此相辱,请太师下令,全军尽出跟那小子决一死战!”怒不可遏的李榷,愤怒的大叫道。
其实诸将,也皆被李定国的话所激怒,纷纷激愤的叫战。
武将们皆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杨定却始终保持着冷静,暗自瞟向董卓,暗暗摇头,以示董卓不可冲动。
杨定当然知道,张元这是在使激将法。
他更清楚眼下两军的士气对比,如是董卓被武将们的情绪所感染,一怒之下出战,正中张元下怀,后果不堪设想。
董卓恨的是咬牙切齿,某一个瞬间,真恨不得出去跟张元杀个你死我活。
无尽的愤恨中,董卓却终究还存有几分冷静,知道这是张元在使激将法,诱他出战。
出战,正中张元下怀,胜算无多。
不出战,就要被张元公然羞辱,颜面大损。
董卓感觉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咬牙张久,愤恨张久,董卓终究还是只得将一肚子的苦水,强行咽了下去。
犹豫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冷笑道:“张元,你想使激将法诱孤出战,你以为你的雕虫小技,能够瞒得孤么,孤偏不上你的当,传令全军,敢擅自出战者,立斩不赦。”
董卓这番话,强压下了激愤的众将,逼着他们也只能自吞苦水,不敢再叫战。
“太师洞察秋毫,此举萧明。”杨定松了一口气,忙拱手恭维。
董卓焦黄的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苦涩。
杨定当然看得出董卓心思,便又宽慰道:“此战虽折了些将士,却未伤筋动骨,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长安被威胁的原因,并不是我们真不是张元对手,待扫颎了韩遂马腾之后,太师再回师东进,相信必可报今日之仇。”
董卓点了点头,脸色好看了张多,杨定的话给他搭起了台阶。
沉默良久,董卓的脸上已恢复阴沉深邃,深吸一口,拂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