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弯下身子,手在小男孩儿眼前晃了晃。
若是寻常人兴许还会眨下眸子,但那孩子却是连眼珠子都没动过。
只呆呆的坐在那儿,漂亮的大眼睛毫无神采,身子坐的笔直,一看便受过良好的教育。想来曾经家中也是教导过的。
叶永安突然想起这孩子一路几乎没吃过东西,眉头微皱。
甚至方才在钱家门口,他的动作都很是僵硬呆板,仿佛有人刻意灌输一种意识给他。看到什么,便该做什么。很是呆板木讷。
仿佛练习了无数次,只要不刻意深究,只怕都看不出他的异样。
就像,一个不太正常需要更多关怀的孩子,被人强行灌输成了一个表面看起来正常的孩子。
“能听到爷爷说话么?来,看这儿,能听到爷爷说话么?”老大夫蹙眉问道,轻轻碰了碰那孩子。
孩子肤色极好,一看便是养尊处优,或者...从未见过阳光。苍白的有些病态。
孩子似乎有几分反应,虽然面容呆滞,但黯淡的眸子还是看向了大夫。
大夫替他诊了脉,然后才看了会儿欢歌,给欢歌也开了几副药。
“大夫,我孙女如何了?肚里的胎儿如何?”刘氏满头大汗问道。
大夫叹了口气:“切莫再让孕妇情绪大起大落,这胎我只能让她先保着,先吃几副安胎药再说。”
这本就见了红,有些小产迹象,这几个月只怕更得小心。
“那,孩子呢?”叶永安问了一句。低头看了眼坐的笔直的孩子。
老大夫早已看惯了各种病症,但看着这么漂亮的孩子还是很可惜。
“小姑娘年虽小,又受了些惊吓,恐怕要好好将养将养,家人多陪陪,慢慢就痊愈了。这位,小公子...”大夫沉吟了片刻。
这孩子一看便是显贵家教养出来的,便是目光黯淡,但那一身的气质却也高于常人。与寻常人呆在一块儿,很容易便看出区别。
“这位小公子,以老夫多年的经验来看。脉象血气不通,常年堵塞,只怕是娘胎里带出的毛病。寻常就是反应慢,比起别的孩子不太灵光。但却不会像他一般严重。想来...”大夫顿了顿。
“想来这孩子是被家中圈养,关在家中,家人也并未加以引导。常年以往,这孩子只怕说话都极为困难。这病情,便越发严重了。”
而且,这孩子对问话之人有感应,想来偶尔也是有人教授他规矩。但却只是为了体面罢了。
老大夫虽然是个赤脚大夫,但也替不少贵人家诊过脉。
越是显贵的人家,越是不能容忍这般的存在。
老大夫开了单子,便让叶永安回去跟他拿药。这个孩子的病是心病,药石无用。
叶拾舟看着叶朝阳好转一些了,才搬了个小凳子,与那小男孩儿对坐。欢歌趴在她怀里,似乎这样才能安心一些。
“我觉得他不傻啊?”叶拾舟嘀咕了一声。
欢歌白净的小脸不解道:“二姨你在说自己么?她们都说你傻,欢歌不觉得你傻。”欢歌被吓了一次,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叶拾舟沉默,再沉默。
欢歌心慌慌,然后又加了一句:“真的,欢歌不骗人。二姨不傻,二姨就是笨笨的。”欢歌越是解释,叶拾舟脸色越黑。
她突然觉得熊孩子什么的,都是前辈子做的孽。
啊,她上辈子作孽好像是有点多。
叶拾舟瘪了瘪嘴,把欢歌抱在左手,又把旁边那小男孩儿抱在右边。
叶永安回来便熬了药给叶朝阳,叶朝阳醒来便喝了一碗。
那欢歌便死活不肯再离开她,紧紧抓着她的手,便是打着瞌睡坐在一边也拉的死紧。似乎一放手娘亲就不见了。
叶朝阳双手放在小腹,面容有些晦暗。“你来的不是时候啊。”叶朝阳轻轻抽泣了一声。
叶拾舟听了也没说话,如今叶朝阳需要静静。她便抱着孩子去村里走走。
“怎么样才能让男人不再生孩子呢。”叶拾舟是个脑子短路的,直觉得认为,要是只有欢歌便不会再有此事。
若是寻常人听了只怕劝劝也就罢了。
偏生,她多了一个比她脑子还杠的熊孩子。
“太...监。”细微又弱小的声音轻轻道。声音弱小又刺耳,仿佛不会发声一般。
叶拾舟一愣,与那双呆滞的眼神对视。
“你说剪了他的小jj?”叶拾舟眼睛一亮,声音顿时拔高好几度。
旁边正端着鸡汤出来的叶永安哐当一声,连人带碗摔在地上。烫的嗷嗷直叫。
转头一脸惊恐的看着那俩极为神似的面孔。
然后,条件反射般的捂住裆!只觉裆下一阵阵发凉。
叶永安突然觉得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明明那两人眼睛里没半分波动,可就觉得渗人。
“咳咳,舟舟,那个,咱不能这样。你,你是个姑娘!”叶永安不知该如何说,脸色通红,不知是被吓得还是羞得。
“恩!”说的也是,下次做了再说。光说不练假把式。下次切了拿去喂狗,这样大姐家就只有一个孩子啦....大哥果然很懂。
叶拾舟一脸的认真答到,看着叶永安的眼神,让叶永安心头直跳。“所以,你知道什么了?”
叶拾舟抿了抿唇,严肃的看着他:“大哥我知道的,我懂你的意思!我定会好好做的。”说完,看着怀里的呆滞小男娃,重重的点了点头。甩着脑袋抱着孩子就走了。
叶永安心里一个哆嗦,麻蛋,你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