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看了看微垂着脑袋的罗冀,就笑了起来。
罗冀已经正式认了罗氏为姑母,也就是说如今花椒已得唤他一声表哥了。
不过在姐姐却是被秦连豹的一席话弄得一摸两只脚的。
还是花椒最先反应过来秦连豹的话是甚的意思。
抿了抿唇,看了眼秦连豹同罗氏。
方才只顾着高兴了,她根本就忘了这一则了。
秦连豹说的对,不说他们家马上就要分家析产了,就算不曾分家,只要罗冀愿意认下自家这门亲,自家自然就得负担起他的开销来,万万没有从公中走,叫家中叔伯帮着抚养自家亲眷的道理。
只有如此,他们这一大家子才能处的长远。
花椒。
茴香同六哥也已是反应过来了。
茴香已经十四岁了,早在旧年就开始跟着开始习学管家理事儿,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干系,就点了点头,同秦连豹和罗氏道:“爹,娘,这自是应该的。”
六哥也是一点头,却是道:“我也明白爹的意思。只爹娘放心,祖母说了,好男不争爷娘田。我们兄弟都是看着祖父父亲同叔伯们一道白手起家的,我虽不及,却也知道男儿该自食其力。”
只如此说着,心下却有些愧疚。
他们兄弟都听说过石头时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叫做男儿不吃十年闲饭。
按石头的说法,像他们这样庄户人家的小小子,长到十岁,除了家务活之外,也该帮家里分担些体力活,比如挑水挨砻之类的活计,也算是半个劳力了。
可他们兄弟除了小七之外,如今都已过了外傅之年,家里的活计,却还是半点都帮不上忙。
也正因为此,他才越发的佩服罗冀和文启。
这样想着,就道:“何况爹娘可别小看了罗冀,他那样能干,当年跟咱家椒椒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同文启几番死里逃生,之后又带着文启在莲花荡畔落脚,自给自足,甚的都要靠自己,在咱家遇到他们之前就同文启熬过了两个冬天,不见得就要靠人。”
别说花椒茴香了,饶是秦连豹同罗氏都没想到六哥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儿来。
可到底除了意还有钦佩。
别说前世了,哪怕今生,就算今生,她好像也没有六哥这样的志气的。
秦连豹亦是欣慰地拍了拍六哥的肩膀。
花椒脑海里却忽的冒出了一个人影来,脱口而出:“那文启哥哥怎么办?”
文启和罗冀可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呀!
却任谁都没想到文启小小年纪竟如此通透。
隔天听说了罗氏的提议后,罗冀文启两个一开始自是愣怔的。
罗氏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提议对孩子来说或许太过冒昧,便把自己打小的经历告诉给他们听:“你们看,咱们是不是还挺有缘分的。”
或是也想到了前事,罗冀同文启眼里都有泪光闪动,点了点头。
可对于罗氏的提议,罗冀看着花椒还有些犹豫,文启却已替罗冀一口应承了下来。
还道:“小冀同三婶出自同姓,五百年前说不得还真是一家,既是如此有缘,合该认个亲的。”
却只字没有提及自己。
别说罗冀和花椒了,饶是秦连豹同罗氏都有颇为意外。
秦连豹同罗氏昨儿夜里被花椒提醒过后,为了照顾两个孩子的感情,就已是生出了一力承担二人抚养的心思了。
所以今儿才会直接找上二人。
却没想到文启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婉言谢绝。
罗冀也没有想到,半晌反应过来后,正要说话。
文启已是同他道:“咱们可是兄弟,你的姑母姑丈不就是我的姑母姑丈么,这又有甚的区别,哪里还用认的。”
说着就推罗冀给秦连豹同花椒磕头,自己也扶着床沿就要跪下,秦连豹忙伸手去拦,文启就嘻嘻地笑:“姑丈不让我磕个头,我哪还好意思觍着脸再叫姑丈的。”
说的秦连豹感慨不已,再没想到文启今年也不过十二岁年纪,同儿子同龄,甚至生日上头还要小两个月,竟会如此通透果断。
只得容他二人磕了头,又叫花椒过来见过两位表哥。
之后秦连豹过来同家里人说明此事儿,又同秦老爹秦老娘讲明往后二人的开销有他们三房承担的决定。
秦连虎姚氏诸人都向罗氏道喜,却也道兄弟之间,不用这样仔细。
只秦老娘却是赞成秦连豹罗氏两口子的主张的。
虽说家里是讲情理的地方,可丁是丁卯是卯,一码归一码,他们如今正值立族分家树立规矩的时候,凡事儿也就不好随意而为了。
只罗冀头虽磕了,人却还有些懵然。
尤其看着文启,喃喃喊了声“文启哥”,之后就再诺诺无言,不知道该说甚的了。
文启在罗冀面前,自然没有甚的可隐瞒的,就同他道:“这家人都是心善的,姑母既是认了你,以后自是会好好照顾你的。”
罗冀听了这话却是脸都白了,紧紧攥了拳头。
文启看着就笑了起来:“你想哪去了,你也知道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没有你,我哪里活的下来。”
说着又道:“你也知道的,我好生病,开销实在太大了,所以咱们不能再带累了人家。不过你自是不同的,你是我兄弟,我是不会跟你分彼此的。”
罗冀这才明白文启的心病,自是有些难过的。不过他也知道文启说的对,人家心善,他们却不能再拖累了人家去。
朝他重重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