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西楼君犹豫该如何瞒住第五露华,他在房间上下了禁制,不想让人窥探到此时此刻他的一切,然后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着步子。
第五使徒说的不错,他是喜欢谢红蔷不假,但是他终究是魔尊。
终究不是一个人,终究要担负起囚灵之渊的责任。
抬眼望向谢红蔷的房间,烛摇西窗,温和的光线之下她的影子映在窗口。
西楼君犹豫半天,最终还是起身出房间,然后叩了叩那扇雕花窗棂。
“是羡夜么?请。”谢红蔷手一挥,门便开了。
“我睡不着,找你下下棋。”西楼君笑了笑,没有人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苦涩。
西楼君执黑子,先行,小尖无恶手,棋风平稳,滴水不漏,很快,谢红蔷便节节败退,她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的冲西楼君笑:“我不是特别擅长下棋。”
战罢两奁分白黑,一枰何处有亏成。
西楼君最后一字落下,“红蔷可曾有心仪之人?”
似是无意,似是不屑,似是托词,这句话的声音很轻,轻到令谢红蔷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未曾。家父被人迷惑,抛妻弃子,殒身于魔族之手,家母为此自爆元神。我弑父之后,此心无意长相守,唯愿碧落海依然。”女子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烛光映射在她的皮肤上,艳丽之下又多了几分暖意。
“....”西楼君没有再说话,静静的把棋盘收拾好,“早些休息吧。”随后狼狈的落荒而逃。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句句不屑,都是托词。
谢红蔷长长的沉默,她如何不知西楼君的目光,可是羡夜来历不明,身怀魔气,修为又高,过于危险,自己的叔叔墨轩君谢授衣应该不会同意的。
她轻叹一声,拆下发簪,任由一头墨发如同瀑布流淌而下。
烛影熄了。西楼君沉默的看着谢红蔷的房间没有了光,也吹熄了自己的房间的灯。
后半夜。
万籁俱寂,西楼君躺在榻上,却突然睁开了眼。
潜行进苏行云的房间,随手布下禁制隔绝所有,一道禁制打入苏行云体内,让她更为熟睡,西楼君凝视着苏行云——谨慎古板,天资聪颖,以她的资质和身份,是整个正道迟早的领头人,玉棠君教的好徒弟,连他都要羡慕了。任由这姑娘发展下去,早晚成为魔道的心腹大患。
提起火系真气,暗暗蕴藏于掌中,西楼君内心几番天人交战,最后还是一掌拍了下去——
一道碧色流光闪过,径直穿透了西楼君的左掌。魔族特有的黑色血液流淌下来,在地上砸出放射状的花,登时腐蚀了苏行云的床榻。
西楼君抬头,望向破除他禁制的紫衣姑娘,“红蔷....”
谢红蔷眼含薄怒,眉宇间冷冽如冰霜,唇角挂着一丝血线——拼尽所有修为启动了射日弓,终究使得她五内俱焚。随即她感到一阵后怕,若不是射日弓提醒自己这羡夜不在,苏行云房间里有魔气涌动,苏行云便要毙命在他掌下了。
“你到底是谁?”谢红蔷冷冷的喝问,随后忍不住弯下腰捂住嘴,指缝里滴滴答答的渗出血来。
西楼君几乎有一瞬间的动容,想要搀扶谢红蔷,可这动容很快就被他收回了,事到临头,他已经不配碰触心爱的姑娘了。
“红蔷。”苏行云从榻上下来,瞪大繁星一样的明眸,她刚刚完全是假装的,“你还没看出来吗?他复姓第五,正道修士能够修炼到渡劫期,即使是散修,也不会籍籍无名。第五是魔界皇族的姓氏,羡夜又是渡劫期修士,所以我大胆的推测一下,羡夜可是魔尊西楼君?”
“西楼君?”谢红蔷震惊的望了一眼西楼君,“那不是第五露华那个老女人的哥哥吗?”
“是啊。”苏行云笑意盈盈将手搭在了谢红蔷肩膀上,暗暗用冰系真气帮她修补经脉减缓痛觉,谢红蔷打了个寒噤,明显的状况变好了一点。
“射日弓前辈早在你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提醒过我们。”苏行云望着不可置否的西楼君,言笑晏晏,清丽无双的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即使是陷阱,即使是算计,在她嘴里娓娓道出,也是一派的光风霁月。
这种做派真真是像极了玉棠君啊,西楼君想着他的老对手们,苏行云身上,已经有了他的影子。
他知道今天苏行云敢那么拆穿他,一定是早有准备,于是深深地凝视了一眼冷若冰霜的谢红蔷,准备转身就走时,一把折扇挡住了他。
“西楼君走那么着急作甚,不陪我打盘双陆棋再走?”一个十三四岁的英气少年走了进来,他伸出粉嫩嫩如同新藕的胳膊挡住西楼君,正是明华宗青黛峰峰主,刑堂长老,卿微君。
“行云,做的不错。”随着这一个声音响起,西楼君脸上不由得变了变颜色——玉棠君也来了?
果不其然,玉棠君身影浮现,冰雪堆砌一样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手持一根大概小臂长的碧色枝干,仿佛被白玉雕刻成的朵朵海棠绽放在枝干上。明明好像是女性道尊仙子才会用的法器,拿在玉棠君手里,却无人敢小瞧——那木系灵力已经铺天盖地的将此地封死了。西楼君一时怕是走不了了。
“啧,碧云断肠枝你都拿出来了,看来今天我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