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夫人的情绪已在失控边缘,整个人似乎都要瘫软下去,但听到赵不凡说是最后的问题,她还是深吸口气,强自说道:“没有,那晚我夫君就在家里,一直都陪在我身边,整整一晚上都翻来覆去地没睡着,我问他什么事,他就说是心烦,还跟我聊了许多过去的事,也提到过蔡薿知府,还说了蔡薿知府很多好话,说他待我们家不薄!”
话音落下,张家夫人已是痛哭失声,哀求着道:“大人,我们现在可以去了吗?民妇实在撑不住了!”
赵不凡叹口气,点头道:“去吧!尸体应该已经存放到府衙专用的停尸间,你们直接过去就好!”
张家夫人再也顾不得许多,只留下仆从和丫鬟看家,带着张家人一路哭着走了,临出门时已是连站都站不稳,完全是靠她的儿女搀扶着才能动。
赵不凡也跟在他们后边离开了张府,但不是跟着张家人去停尸房,而是带着那个见到过宝刀的仆人去了府衙的缉捕房,来到收藏证物的信证室。
张家的这个仆从一直显得有些紧张,走进信证室的时候,双脚甚至都有些打颤。
薛仁辅看得好笑,经不住笑说:“我说你抖什么?我们还把你吃了不成?”
哪想不说还好,越说他越是紧张,连声音都有些打颤了:“大……大……大人!小人这辈子就没见过知府以上的官,看着赵大人就害怕,你们带我过来究竟想干什么啊!我……我……”
赵不凡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怕我做什么?堂堂七尺男儿,又不是什么大美人儿,我能对你干什么?”
旁边的薛仁辅和李若朴瞬间笑出了声来。
那仆从也尴尬地笑了,但赵不凡这平易近人的调侃倒是让紧张气氛一扫而空,令他步伐轻快许多。
薛仁辅趁机抓着他的胳膊加快脚步,迅速来到呈放陆登宝刀的刀台边,指着刀问:“那天你看到的宝刀是不是这把,记住要看仔细些,不确定就不要乱说!”
那仆从疑惑地定神一看,瞬间大声喊道:“没错,这就是那把刀,它的样子太奇特了,我确……”
可惜话没说完,他的眼神瞬间一凛,死死盯着宝刀旁边的标识记录。
那上面只有一段小字:蔡薿惨案凶器,原归陆登所有。
“不!我看错了,我不认识!”这仆从倒是机灵,似乎意识到什么,瞬间改了口,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大胆!”薛仁辅大怒,厉声喝斥:“你可是要知道,按照大宋律例,知情不报要被连坐,这么大的案子,你若是敢隐瞒半点,那你会被当做从犯处理,必被杀头无疑,唯有按实禀报,你才能无罪,破案之后还会根据你的贡献获得奖赏!”
这仆从的脸色瞬间就白了,颓然地低下头去。
“这就是那把刀,主人待我们这些下人很好,我才有刚才的举动!”
“好个屁!”李若朴破口大骂,怒声道:“按你所描述,那天早晨张得开拿刀抵着你脖子根本不是一时冲动,他是真想杀你,若不是他顾忌到会影响后续行动,担心引起难以预料的变故,你早就被他悄悄弄死,你应该庆幸自己命大,而不是还帮他隐瞒!”
张府仆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也不是蠢人,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其中道理,再不吭声。
赵不凡笑着看他一眼,挥手道:“若朴,先带他去录供词,签字画押,顺道也派个人去停尸房,把张家夫人那里的供词也录了,免得又添事端!”
“好!”
李若朴应了一声,带着张府仆从匆匆离去。
赵不凡和薛仁辅也没闲着,很快派人把开德府的捕头和捕快都传了过来,仔细盘问与张得开有关的信息,结果也不出所料,三条重要的线索成为了关键性的证词。
冬月二十六晚上,根本就没有任何案子要破,张得开在那天傍晚就离开缉捕房,独自回家,也就是说张得开在那晚上骗了他的家人,根本没有去查案,实际去向不知所踪,推测就是去了血刀门。
冬月二十七晚上,张得开也是很早就告诉捕房的弟兄说是回家了,综合张府仆从的供词,基本确定张得开是去偷了陆登的宝刀与鞋子,从而才在半夜凌晨回家。
此外,整个缉捕房近期最大的案件就是追查当初贩卖私盐到郓州的那批人,可是蔡薿也早就叫停,缉捕房这边根本就没有继续追查,而张得开近期确实时常不见踪影,甚至连捕房的人都经常找不到他。
连夜问出这一切,赵不凡、薛仁辅和李若朴从捕房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尽管略感疲惫,但三人精神倒是还好,迅速回到了驿馆,在赵不凡的房间里坐了下来。
此时的薛仁辅再也止不住内心兴奋,急切地整理着掌握的线索。
“赵大人,张得开是蔡薿的心腹无疑,蔡薿完全有可能把自己得到盒子的消息泄露给他。其次,冬月二十六晚上,陆登在血刀门拿到盒子,碰到深感熟悉的黑衣人,而这个时间,张得开恰好不知所踪。再则,冬月二十七日夜,陆登宝刀被盗,基本确认张得开是参与者。
此外,陆登与张得开互相熟悉,符合早前推断。张得开近期行踪诡秘,或许正是在秘密搜寻童贯证据,也符合推想,而今天下午大人布了局,说陆登要画出黑衣人的眼睛,破案在即,本意是要逼迫血刀门那个黑衣人露出马脚,而张得开回到家中就刚好是焦急异常,甚至半夜再度离家,出现在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