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四月二十日,虽是休息日,可王又伦身为右丞相,古代以左为尊,他算副职,在正式休假的逢五逢十日,他得在禁中的政事堂办公,并不在家。
王夫人谢望一听说楚王到访,赶紧出来迎接。
沐慈揪着重新被绑并堵嘴,不断挣扎的苏岷,看左右都是自己人,也就没绕弯子,单刀直入道:“姨母,我帮您在榜下抓了个小女婿,把小表妹叫出来看看,是不是她中意的人?”
谢望:“……”外甥,你会不会太直接了一点?
苏岷:“……”您早说啊,把我吓死了,嘤嘤嘤……
……
王又伦在宫中,忽然接到自家夫人的紧急召唤,报信的人还是楚王身边的锦衣卫,说楚王已经到访,有事请他回家,其他再也不肯多说。王又伦心中生出一种很不妙的预感,赶紧告假。
德光帝一听是九弟找王丞相,拉住人,殷殷切切嘱咐:“王相公一定要好好劝劝九弟,早日让他大婚,结下你我两家的秦晋之好。”
王又伦擦汗……赶紧答应下来,心里却是很没底的。——他哪做得了自家王爷外甥的主嘛?没见皇帝都无奈么,这还是长兄如父呢。
等王又伦回家来,就见自家外面都是锦衣卫,进了门,人没见到,先听到两只大雁在聒噪……
大雁?
他心中一喜,难道?
但他很快摇头,赶紧抓了一个眼熟的锦衣卫问情况。那锦衣卫知道的这是楚王亲口认下的姨父,态度不要太好,笑眯眯道:“相公安好,我们殿下给您在榜下……”因不好坏女孩闺誉,便委婉道,“苏御台带他家的小公子过来您府上做客,我们殿下正接待呢。”
王又伦脸色有些发白!苏砚那张嘴,现在虽收敛了些,可炮轰起来是持续的杀伤力……而楚王最近小辫子似乎颇多,若给他抓到,就没好日子过了。
王又伦担心自家外甥,匆匆到了正堂却不先进去,而是下意识停住脚,透过镂空的影壁缝隙往里瞧。
他见到了沐慈,坐在厅堂主位上,左手边坐着面无表情的护国公。
御史大夫苏砚站在他面前,正在说话。苏砚旁边,还站着一个嘴巴都快笑咧到耳后根的清秀年轻人,王又伦认识,这是苏砚的唯一的儿子苏岷。
王又伦心里咯噔一下:不是与女儿说了不同意吗?苏砚怎么和他儿子在这里?
这会儿苏砚心里也电闪雷鸣的。
苏砚正在休沐中,刚在家中接到差官报喜说自家儿子恩科考试第二名,紧接着他就接到楚王的通知,说已经把他儿子“领”去了王丞相府上,让他准备好足够定礼,到王丞相家提亲。
楚王的效率是真高啊,不仅帮他准备好了足够重的定礼,言明先预支,以后用年俸分期偿还。还帮他从定王府弄到两只家养的大雁,一公一母,活蹦乱跳。
苏砚是知道自己儿子喜欢王丞相yòu_nǚ的,只是他找人探问过,被王丞相一口回绝了。以苏砚的清高,是不会再开口的——他儿子又不是娶不着媳妇。
如今楚王横插一杠,叫苏砚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呢……儿子都已经被楚王绑……呃,“领”到了王丞相府上,且儿子心仪人家姑娘,这回考试大爆发也是为了排名靠前,让王丞相高看一眼肯把女儿嫁给他。
父母总是拗不过儿女,没办法,就过去一趟吧。
……
王又伦和苏砚,虽然私交不是很深……都是国之重臣,得避嫌,以免被人划归结|党。可两人都是寒门出身,清流一派,还算相互了解。王又伦透过镂空缝隙,看苏砚那一脸不情不愿,“我是看在儿子的份上才过来”的别扭傲娇的老脸,就知道今天不是苏砚主动上门的。
王又伦心里气呼呼:我女儿哪不好了?能看上你家傻小子,你还敢拿架子?
转瞬一想,哎呀,思想跑偏了。虽然苏砚能弄到大雁来提亲,这诚意足够了,小伙子苏岷恩科考试第二,但是呢……可惜了这少年英杰,他的小女儿是……定了人的。连德光帝都知道了,这婚事跑不了的。只是楚王那边一直没松口,他和皇帝都不敢强逼。
这事,王又伦只和老妻商量过,暂时没告诉孩子们。
哎!楚王!
王又伦看了一眼眉目精致,淡然安坐的楚王。
楚王没说话,看起来十分乖顺,正在聆听苏砚的“谏言”,淡然的神色还算平和,一点没翻脸的意思。这不是破天荒,而是楚王一贯听得进“忠言”,并不会因言论罪。至于听不听,就另说了。
王又伦竖起耳朵偷听,果然苏砚这御史大夫职业病发作,在举例一二三……批评“榜下捉婿”这种危险而又弊端极多的活动。每隔三年一次的活动,天京府尹接到的打架斗殴官司,和离官司,休妻卷宗就会呈爆发式增长,实在不利于社会的和谐稳定。
这些拉郎配的结亲方式很有问题,休妻再娶的进士品德更有问题,破坏人家婚姻的官宦富绅也不是好东西,楚王这种行为更是“助纣为虐”等等……进而引申无限,开始批评楚王最近十分荒唐的事迹了。
等等!
王又伦马上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竟然是楚王“榜下捉婿”把苏岷抓到他府上,然后招了苏砚过来的?楚王把苏岷抓给谁的,不言而喻了。
王又伦赶紧“哼哼……”一声,从影壁急匆匆赶来,装作刚跑进门的样子,然后行礼说:“楚王与护国公驾临寒舍,有失远迎,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