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儿孤身上山。
确切地说,是一人一马。她怕马骢无法自己行走,就可以用马驮下山……想到这里,心中又不好受起来,为马骢的不知现状。
大概是急于救他,来路似乎比上回近得多,须臾,李慕儿便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墨恩带着一群人候在那里。
他身后的人,大白天的黑衣蒙面,像极了押解荆王回京路上出现的刺客。
这是李慕儿没有想到的。她冷哼了一声,讽刺道:“我以为你也会只身前来,没想到你这么怕我使诈?”
墨恩没有应声。他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李慕儿靠近,目光有些深沉的炙热。
“我宁死,也不会拿骢哥哥冒险。”话毕,李慕儿狠厉地回望着墨恩。
清冷的风吹拂着鬓角边散落的碎发,他们目视彼此,保持着长久的静默,在一种类似对峙又不像对峙的氛围下,甚至连眼睫都未曾有过一瞬的颤动。
这让李慕儿又想到一个老问题:那年公孙树下互相扶持的两人,为什么要走到这种地步?
不敢让自己的心绪受到影响,李慕儿慌忙移开眼神,望向对面的人群问道:“骢哥哥呢?”
墨恩的手轻轻一个手势,人群便左右分了开去。马骢在人群后头,被两人押着,昏昏欲睡,说不出的憔悴。
“骢哥哥!”李慕儿怒火中烧!她的骢哥哥,是英俊倜傥的锦衣卫,是有情有义的大英雄,他办过无数案件,拿过无数犯人,何时像这样如犯人般被人压制过?!
“放了他!”这句话听来简短有力,李慕儿却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的。她双眸微红,狠辣的眼神如同当年血洗山寨时那般,即便他人不说,她自己都能感觉到。
墨恩的眼神,也开始变得阴冷。他终于开口道:“你知道,我不会白白放过他。你答应我们的条件,没有做到。”
夺回太子,入主正宫。李慕儿厉声道:“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们先是控制荆王,如今荆王没有了利用价值,你们又想控制我,控制太子,对不对?”
不料她问得如此直接,墨恩一时语塞,反问道:“你为什么不肯那样做?”
“不是每个人,都想得到你们想要得到的东西。”李慕儿淡淡答道,眼神却一刻也不曾离开过马骢。他的状态很奇怪,看上去并没有受多重的伤,却迷迷糊糊的。
“你怎么会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墨恩的自言自语,李慕儿没有听清,不愿再浪费时间,她猛地上前一步道:“把骢哥哥还给我!”
众人被她的突然动作吓了一跳,纷纷举剑横在了胸前。墨恩却不紧不慢,后退了几步来到马骢身边,拔出腰间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喉间,扬眉挑衅问道:“你不觉得,他也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墨恩你敢!”李慕儿急得拔出双剑,众人立时上前将她团团围住。如果方才还有一丝和气残留彼此之间,那么此刻双方已经完全呈现对峙之状!
只不过对方人多势众,李慕儿只有手中的双剑和一个意识模糊的马骢。
硬闯定然不行。
李慕儿蹙眉瞥了眼墨恩,无奈地将其中一把剑插回了剑鞘。随后,探手入怀拿出那枚令牌,执于胸前道:“你们不是很想要这枚令牌吗?用它换骢哥哥,可好?”
墨恩只是瞄了眼,便又直视李慕儿道:“你可知道这块令牌的价值?你可知道,我们已经得了其他三块?”
“我知道……”李慕儿心疼地望着马骢,丝毫不看墨恩地回应道,“我知道它的价值……墨恩,可是我不明白,如果你们想拉拢我爹,拉拢西河派,为什么又要写那样一封密函,借朝廷之手杀了我爹呢?”
真相呼之欲出,李慕儿终于看向墨恩,等待他的答案。
她还是知道了,墨恩苦笑。也是,这么聪明的她,怎么可能还猜不到。“道理很简单,”墨恩抬头,眼中酸涩,“得不到的,最好就是毁掉。”
果然是他们,果然是他。
李慕儿面色微僵,“你上回说,原来要找的人,就是我。这句话应该我送给你才对。墨恩啊墨恩,原来我一直苦苦寻觅的杀父仇人,是你才对。”
墨恩逃避了她的注视,侧首凝住了马骢。
自作多情如他,早该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必定一败涂地。
他猜测,接下去李慕儿要问的,自然是他义父是谁?她一定明白义父才是罪魁祸首,可他却一个字也不能奉告。
谁料李慕儿并没有按他想的那样开口,而是一字一句面带痛色道:“墨恩,我再问你,当年我们初次见面,你和荆王去那个小树林做了什么?”
小树林?墨恩眉头微拧,在脑海中搜寻那段记忆。
“怎么,恶事做得太多,想不起来了?”李慕儿的表情有些狰狞,“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那里,埋葬着李家的尸骨……”
墨恩的匕首被倏地握紧,一层莫名惧意爬上心头。不错,那里埋葬着李家的尸骨,他和荆王,为了寻找令牌,曾指使手下一个个挖开了那些墓穴!
“想起来了是不是?墨恩,李家到底怎么得罪了你们,就连尸骨也不能被放过?”李慕儿倏地将令牌指向马骢,“你知不知道,骢哥哥他一个人,一铲,一铲地帮我重新埋葬了家人……现在,他又为了我,被你绑架,英气全无……墨恩,就当我求求你,放过我的骢哥哥,令牌我给你,要我的命我也给你,求求你放了他……”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