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儿搀着陈公步出房门时,正好碰上牟斌回来。
“怎么,有消息了?”
“嗯,那个失踪的锦衣卫,找到了。”
李慕儿本为这个消息感到些欣喜,可脸上刚露出激动的神色,很快就被牟斌失落的表情所浇灭。
看来,此人已经凶多吉少。
“他的尸体是在河边被发现的。我想你该亲自去看一眼。”果然,牟斌如是说道。
……………………
尸体已经被抬到镇抚司大牢里的停尸房。几人匆匆赶到,只见里面不大,光线阴暗,四壁无窗,仅屋顶开了个窟窿儿,横着铁栅。
这是为了更好地保存尸体而置。
室内横着四五张板床,但只有一张床上有物隆起,教一张白布裹住,看去正是人的形状。
布上渍着油脂珠凝儿,泛出暗红霉绿之色。
靠墙处是一枚横长木桌,桌上置着许多众人从未见过的器具。
这些不是让人惊怵的重点。
是那阵如馊腐的恶臭气味直逼人七窍,令人胃中东西都往喉头窜。
这地方简直要人命。
饶是几人见惯风雨,此刻都不由地变了神色。
“唉,下官无能,没能寻到活口,实在抱歉了。”王臣一瞥李慕儿,“女学士学识渊博,还请过来查看下此人的死因吧……”
李慕儿又是一怵,这话明明是赞赏,听起来却是阴风阵阵。
王臣殷勤地招呼着众人,可谁都知道,他是故意恶心他们的。李慕儿眼下也没空同他一般见识了,只顾自己上前查看尸体。
尸体的致命伤是在颈部,切口很整齐,一看就是被利刃划破。李慕儿的眼前忽地闪过墨恩的那把匕首。其实匕首在打斗中极为劣势,只适合近距离的暗杀。
很适合墨恩。
“女学士,你看这里。”牟斌说着将尸体翻了过去,只见背部赫然刻着几个字:老地方见。
血迹已经干涸,看上去好不狰狞。
老地方,指的肯定是那个山洞。李慕儿深深吸了口气,憋下满肚子的不适,转身就走。
………………
众人重新围坐一团,马文升已然等不及要去,急冲冲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带老夫去那个山洞!”
“马大人稍安勿躁,这其中会不会有诈?”牟斌难得的严肃神色,对他们说道,“我几乎寸步不离地监视了王臣这么久,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他根本没做出过什么异样的举动,外头的人是怎么知道我们来了呢?”
李慕儿本坐在最下首的位置,手指有规律地敲着手中的双剑,闻言摇摇头道:“是我疏忽了。其实,王臣早把消息传了出去。就在我们命令他把这个锦衣卫找回来的时候。”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各异。
“此前他失踪,王臣并没有作何反应,应该是因为他并不想得罪对方。而今过去那么多时日,他却突然下令要寻找一个失踪已久的锦衣卫,必定有人猜到,这并非他的本意。我虽然没有出门,却也没有刻意隐瞒行踪,他们能猜到,不难。”
“你?”马文升对她不说“我们”而只道她自己感到疑惑。
“马大人,”李慕儿起身,“你既然并不知道老地方在哪里,便该知道,他们要见的并不是你。”
“你要独自去?”这下,马文升、牟斌、风入松,几乎同时出声道。
“不错,我必须独自去。”
“小姐!”
李慕儿伸手示意风入松不必再说,坦然对他们解释道:“如今骢哥哥在他们手上,我又交不出他们想要的答案,局势已然被动。大张旗鼓上山,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白白受他们要挟。”
话虽如此,可要凭她一己之力救回马骢,在场的人显然都不相信。
尤其是风入松,在不信之外,他还有更多的顾虑。“小姐,你该不会是想用西河派的令牌去换吧?”
李慕儿直直回望着他,脚步却不自觉地挪移到了牟斌身侧。
她知道,风入松对此事最为敏感。如果墨恩他们已经拥有其他三枚令牌,那么李慕儿此举,无疑会断送他的掌门之权!
多年相处的默契,让牟斌立即意识到她的异样,赶紧起身拦在她身前,嘴上却也是不支持的言语:“我也觉得不妥。你一人前去,把这令牌给了他们,万一他们还是不肯放过你和骢呢?”
就连一直不愿插足的陈公也忍不住补了一句:“丫头,你就不怕他们号令西河派反扑吗?”
李慕儿依旧望着风入松。
他的神情很奇怪,从刚开始的慌张,到现在反而比任何人都放松了下来。他若有所思,嘴角含笑,似乎看到了自己梦想的美事成真。
这让李慕儿摸不着头脑。
不过眼下她也无暇顾及这些,她承认自己有些急于求成了。可是等待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终于有了那边的消息,她得赶紧行动才行。
众人都以为她平静淡然,其实她比谁都着急,一想到马骢还在为她受苦受难,她就恨不得用自己去换他。
用自己去换……
李慕儿眼睛蓦地一亮,她突然记起,那天在山洞里,对方的那句:“把她交给义父。”
她从牟斌身后快速闪出,即刻跑到风入松面前,伸出手道:“道长,他们要交换的条件。要么是我,要么是这个,你希望我拿哪个换?”
风入松明显一怔。
就在李慕儿以为他会选择她手上的令牌而放弃她时,他却蹙眉十分坚定地指指令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