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扑鼻。
李慕儿睁开眼,发现暖黄色的帷帐刚刚放下,隐约能瞧见榻外那一抹熟悉的男子身影起身而去。
果真是林志。
李慕儿一直当他是与世无争的怪医,为何会与蒙古人私下相见?
还说那样奇怪的话……
难道从他答应为鞑靼太后诊病开始,这一切就在他的掌控之中,直到端了鞑子的蜂巢?
可他这样做有何目的?
不对,也许不是他,他背后还有人,将来义巴来要祝他们一臂之力……
李慕儿想得脑袋骤然疼了起来。
轻抚额头,才发现头上缠了纱布,后脑勺很痛,怕是跌落陡坡的时候摔着了。
林志倒还肯救她?
剧烈的疼痛反而让李慕儿的神智愈加清明,她微微撑起身子,外衣已经被褪下,只余一套月白色里衣贴在身上,发髻也早就散乱不堪,甚至有几缕贴在脸颊上。
实在狼狈。
才掀起床帏想要下床,外头有人匆匆走进,两人眼神撞个正着,顿时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屋子极其简单,看来也许久不曾有人住了,就连床周的帐子,都灰旧得像麻布似的,唯有她的被窝还算干净。
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灰,被林志踩出一个个脚印。
仔细一看,却好像不止他一人的脚印……
李慕儿紧紧蹙眉,开口的时候方知道自己的喉咙有多哑:“林志,你到底什么意思?”
林志的眼神开始闪烁起来,似乎有话僵在嘴边。
愣是不说。
李慕儿急地就势坐了起来,把脚伸到床下,扯着嗓子叫道:“你想软禁我?”
“啊?”林志疑惑一声。
“这不是你家,”李慕儿补充了一句,又软了语气道,“你放我走吧,我要回去了。”
“回哪儿?”
房外飘入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李慕儿刚刚立起的脚下顿时一哆嗦,头晕眼花地将要倒回床上。
那人反应飞快,冲了过来搀住了她。
李慕儿抬首与他四目相对,惊得牙关都在打颤,“墨,墨恩,你怎么会在这里?”
墨恩似笑非笑,“我来看我师兄。女学士,好久不见。”
李慕儿盯了他许久,没有问他缘故,转移话题道:“你要我做的事,我做了。”
“我知道。”
墨恩语气淡漠,索性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轻轻放回床上躺好,才叮嘱道:“先把头上的伤口养好。有什么事,日后再说。”
李慕儿那句“可是我想回宫”生生卡在了喉咙。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墨恩都会有不一样的情绪。愤怒、依赖、开心、恐惧,都有过。
他说得没错,李慕儿心想,此刻局势不明,自己明着走也好,暗着逃也好,必得先养好这伤,否则毫无胜算。
墨恩似乎十分满意她的乖顺,扯了扯嘴角道:“再睡一会儿。”而后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李慕儿瞬间被一阵困意侵袭,毫无反抗之力。
………………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月朗星稀。
李慕儿嘴唇有些干涸,便再次下了床。
这回没有人再拦她。
想必那两人是睡下了。李慕儿找到简陋小桌上放着的凉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眼珠子却狡黠地转了转。
摸了把后脑勺,疼痛已不似上回剧烈,李慕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蹑手蹑脚地往门边走去。
残旧木门的吱呀声却难以掩盖。
林志立刻出现在了眼前。
他果然心里有鬼,才会这样盯紧了她,李慕儿强装镇定,又往前走了两步,“看什么看,我要小解。”
林志嘴角抽了抽。
黑暗里有衣料摩挲的声音,李慕儿往那角落望去,便看到墨恩走了过来。
林志不知为何,竟往李慕儿身后躲了躲。
墨恩则眯着眼睛指着一个方向,冷冷道:“去吧。”
李慕儿头上也是伤,手上也是伤,折腾了半天回转,发现那俩师兄弟,隔得老远,背对背坐在院中,谁也不搭理谁。
李慕儿好奇了,“你不是来看你林师兄的吗?怎么,闹别扭了?”
墨恩手上本拾掇着什么东西,闻言塞入了怀,起身道:“他做错了事情,在逃难。”
李慕儿恍然大悟,“是不是跟蒙古人勾结?”又探头问林志,“我知道你不是什么贪图富贵的人,你到底跟义巴来交换了什么条件?”
林志这才背过身来看她,月光照耀下,李慕儿却看得清,他皱着鼻子愁容满面,仿佛听到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吓人的话语。
“你放心,”李慕儿宽慰道,“那张安与我有几分交情,我们回去同他解释清楚,我看也没有大事。此次赶走巴图孟克,实是桩功劳,这义巴来不像个好人,你莫要同他合作。若是他要挟于你,我会求张安帮你摆平。”
她这番话说得极为真诚,也确有道理,可林志却没有半分心动的样子,鼓着腮帮子又垂下了头。
他到底想怎样嘛?!李慕儿朝他走了过去,站在她后头的墨恩便也身形一动。
林志“啪”地起身,小跑到李慕儿身边。
“你往常不是话很多,怎么不说了?我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你怕我回去乱说,对不对?”李慕儿拉着他往大门边带了几步,劝道,“可你也没有杀我灭口,看来你做的错事,也并不严重,对不对?”
“不错,”墨恩速度诡异地飘到了他们面前,“确实不严重,还不如绑架女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