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响,半把茶壶残片狠狠地砸在了慕君彦后背上,而慕明雄被他紧紧地护在身下。
刚才那一掷,慕君望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此时躺在地上不住地喘气。而此刻,从他伤口里流出来的血已经变成了紫黑色,慕君望抬起捂着伤口的手看了看,呵呵苦笑道:“我怎么没有想到?我怎么没有想到……你既然来看我,一定不会无备而来的……你这个老狐狸,从来就不肯吃亏!”
他咬牙切齿,面容扭曲,双眼之中透出浓烈的恨意,似乎想要用目光在慕明雄身上灼烧出两个洞来。
慕明雄叹了口气:“君望啊,你小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要乖乖地听我的话,不然你从哪里来的,我还能让你回哪里去!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慕君望脸上怒意渐甚,不过他是个心思缜密、行事稳重的人,绝不会因为自己的怒气而让自己处于不利的境地。因而他尽量使自己心态平和,像是没有听到慕明雄的话一样,转头看向慕君彦:“你给我解药,我知道老头子一个重大的秘密。你给我解药,我就告诉你!”
慕君彦摇摇头:“很抱歉,我并不想知道!你知道的秘密,你带到地下去吧!”
慕君望急切道:“难道云梓谣的事情你也不想知道吗?”他的时间不多了,必须争取劝服慕君彦。
慕君彦神色一僵,慕明雄的视线立刻就落在他脸上。他笑了一笑:“对于云梓谣,我知道的好像比你多吧?”
慕君望道:“你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吗?你自以为大局在握,你知道老头子曾经对她的家人做过什么吗?”
慕君彦一惊,心里怦怦跳起来,他冷笑道:“你少用这些子虚乌有的话来忽悠我!慕君望,或许在你眼里,家人朋友都是拿来利用的,但是在我慕君彦眼里还有比权势更加重要的东西!别拿你的小人之心来衡量我!”
慕君望脸色惨白,他一瞬间有些懵了,完全想不通慕君彦怎么会不希望听到有关云梓谣的消息。此时他的伤口又麻又痒,他感觉自己的半个身体都快没有知觉了,慕君望心里害怕得紧,他知道此时只能孤注一掷了,一咬牙急切地说道:“你知道云梓谣真正的身份吗?她是十三……”
慕君彦沉声打断他:“我知道她家在闵州十三铺有个码头!用不着你提醒我!”他抬手迅捷无比地抽出自己的配枪,砰砰两枪射在慕君望胸口。
慕君望到死也不明白为什么慕君彦不想听他的话。
慕明雄叹息了一声:“何必让他死得这么痛快?”
慕君彦将枪收了起来,轻声说道:“父亲教导我不能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慕明雄一笑:“他都中了毒了,你还怕他跑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不是怕他跑了,只是不能给他开口的机会。
慕君望的死讯并没有隐瞒,到了下午阖府上下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而五少奶奶|的小院也搭起了灵棚。虽然慕君望的罪名是弑父谋逆,但是丧事却还是办得漂漂亮亮,给了他最后的体面。
梓谣去吊唁的时候就看见五少奶奶披麻戴孝地跪在一侧,脸上木然无表情,她比去年见到地时候瘦了许多。梓谣跟她不熟,想安慰几句,劝她节哀,但是她却一滴眼泪也没有,根本无从劝起。
其实慕君彦说带了五少奶奶去西北,那时候不过是诈慕君望的,奈何这个人心里根本没有王晴柔。
匆匆祭拜完了之后,便有佣人进来对梓谣道:“七爷请您去。”
梓谣叹息了一声,跟着那佣人出去了。慕君彦在小花园等她。
梓谣见到他便问:“我听说是你开的枪?”
慕君彦点点头。
“为什么?”
“他劫持了父亲。”
梓谣不知道当时地情形,想必十分凶险。她起先以为是慕君彦容不下慕君望,虽说慕君望有很多不对但是,在人往高处走,在争权夺利这件事情上,谁又能说自己是对地?此时听见慕君彦这样说,心里反倒担心起来,脱口道:“你们没事吧?”
“没事,你不用担心。”
次日,梓谣去帅府吃丧饭,去卫生间的隔间里,突然听见外面有人说话,那声音似乎是三姨太和五少奶奶,她一时之间倒不好出去了,等了片刻她们始终不出去。
只听她们道:“……晴柔,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五少奶奶冷笑:“我能有什么打算?他活着地时候,我守着四方院子等死!如今他死了,我更得守着四方院子等死了!”
三姨太便劝道:“晴柔,你还年轻,别这么想,这日子总得过下去。”
“呵,姑姑你可真会说话,难道帅府允许守寡的媳妇儿再蘸了?”
“晴柔,你不要这样……”
五少奶奶道:“我原本指望能有一个孩子陪着我,此生也就没有什么憾事了,可是偏偏……连我那可怜地孩子也不放过……”她说着竟然就带了哭声。
梓谣有些弄不明白,她那个孩子说来说去也是因为慕君望在外头惹了fēng_liú债,这才导致了孩子没有的,怎么现在五少奶奶说去来,倒好像是谁暗害了她一样?
三姨太便劝道:“其实,你可以从族中旁支里面挑一个孩子。”
五少奶奶冷笑:“我可不敢,现成的例子摆在这里呢!要是再养出个白眼狼来,我哭都没地儿哭去!”
三姨太沉默了一瞬:“我们从小儿养,不告诉他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