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若本就是心软之人,见她如此,也是泪流满面。
她起身,抱住沈月然,呜咽道,“月然姑娘,莫要伤心,好,好,不走,不走,谁也不会让你走……”
沈月然抓住白卿若,再一次请求。
“慕容夫人,我知道您与慕容提刑定是去见过他的,我求求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他如今究竟怎么样了?”
她苦苦哀求。
白卿若看向慕容晋,泪光涟涟,“大师兄,不如……”
慕容晋长叹一声,道,“你真的想知道,就坐下来听罢,奕儿的情况并不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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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奕儿的确是中了毒。可是,中了何毒,何时中的毒,何时还会毒发,用何物能够控制住毒性,这些,老夫全不知晓。”
慕容晋面带愧色,“想我慕容晋数十年来经手的毒杀案件不计其数,更是自恃阅毒无数,可是,奕儿中的这种毒,却并不在老夫的认知范围之内。这种毒,毒根深厚,毒发突然,毒性狠辣,旨在夺人性命。老夫几日来翻遍古书,竟没有找出一种相似之毒物,实在汗颜。”
沈月然打了个哆嗦。
毒根深厚,毒性狠辣,旨在夺人性命,谁与他有如此深仇大恨,恨不得他死?!
“那他……”
如果查不出毒物,就找不出解药,如果找不出解药,就只有——
等死。
她说不出那两个字。
慕容晋道,“幸好卫太傅请来了田尘开。田尘开贵为御医之首,向来只为天家服务,这一次,卫太傅能夜半把他请来,也是奕儿命大。田尘开一向以胆大心细著称,见到奕儿只剩半条命,二话不说,决定放血。”
“放血?!”
沈月然惊呼出声。
放血,她曾经听老人说过,就是利用针灸和**位,放出毒血,再利用自身的造血功能造出好血,达到清除体内毒素的目的。
慕容晋点头,道,“是的,放血。若不放血,任由毒血攻入心脉,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回奕儿。初时,卫太傅也如你一般,大惊失色,认为奕儿已然昏迷,再行放血,恐怕奕儿承受不住。可是,若不放血,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奕儿毒发身亡。卫太傅不得已,只有听从田尘开的建议,放血,保命。”
“那后来呢?”沈月然连忙问道。
慕容晋道,“说到底,还是那毒物太奇怪。放血过后,我们原本以为就会无事,不料,过了四个时辰,奕儿体内竟又生出毒血,向心脏攻去。”
“再生?”沈月然大惊。
慕容晋看她一眼,“再生?形容得不错。对,的确是再生。因为,当我们第二次放血之后,又过了四个时辰,奕儿体内再次生出毒血。”
沈月然简直不能呼吸。
“那怎么办?总不能一次又一次地放血!他是一个人,身子里一共才有多少血?这般一次又一次地放,就算没有毒发身亡,迟早也会……”
她想像着鲜血一滴滴地从他身上流走的情景,仿佛自己身子里的血液也在一点点地流干似的。她情难自控,双手掩面,痛哭不已。
慕容晋与白卿若互看一眼,各自叹息一声,谁也没有再劝沈月然一句“莫要哭”的话。
“哭罢,月然姑娘。”
白卿若道,“这几日,你怕是想哭却一直忍着,不如哭个够罢。”
沈月然摇摇头,抹去眼泪。
“让慕容大人与夫人见笑,月然不哭了。如今不是哭的时候,他还活着,他不会有事。”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异常坚定。
“慕容提刑,既然查不出毒物,有没有从下毒的方向考虑?”
她平复下心绪,换了一种思路。
“月然觉得,他既是身子中毒,又是如此狠辣之毒,这毒肯定不是大风吹来的,也不是空中飘来的,总之不会是凭空冒出来的。他缉凶探案多年,神探威名远扬,爱戴他、钦佩他的百姓不计其数,可是,恨他、怨他的人也为数不少。慕容大人有没有调查过曾被他缉拿在案的凶手或者凶手的家眷?会不会是他们怀恨在心、报复投毒害人?”
也就是说,虽然查不出毒物,可是只要查出下毒人是谁,就能顺藤摸瓜,查出毒物来源。
慕容晋闻之,目露赞许。
白卿若叹道,“怪不得奕儿曾经赞你,是最聪明,也是最适合他的女子,就凭在这种情况下,尚能如此冷静并且有理的分析,就不是一般女子所能企及。”
慕容晋接着道,“的确,沈姑娘所言的确是一种法子。不过,这种法子很快被老夫推翻了。”
“为何?”沈月然问道。
慕容晋道,“因为奕儿所中之毒毒根甚深,至少在三年以上。”
“三年?”沈月然蹙眉。
“对,至少三年,也就是说,有这样一个人,一直潜伏在奕儿的身旁,每日不停地对他用毒。奕儿的生活一向简单,除了查案,便是汴京府、卫府两点一线。老夫初步排查过,两府并无具备如此作案条件的人。”
沈月然眼前一亮,“补汤!”
是了,他曾对她道,卫夫人每晚都要炖一碗补汤给他。若是如慕容提刑所言,至少三年,还要不间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卫夫人,只有卫夫人的补汤!
慕容晋不动声色,“看来沈姑娘觉察出了什么。”
沈月然道,“是的,卫大人每晚都要喝上一碗卫夫人亲手熬制的大补汤。前阵子,卫大人因为王史二女失踪一案,连续数日不曾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