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若令丫头收下卫奕的手信和两坛辣白菜。
“好了,奕儿,你可莫要再逗弄你师父了。谁不知道你师父是个口硬心软的主儿,口中说着致仕致仕,心里却一刻也没有放下。这不,昨晚还和我唠叨,说是明个儿奕儿来了,定要好好问问那大哀山洞穴白骨一案。待会儿用过饭,你师徒二人好好聊案子,我得向月然姑娘请教请教,如何做出能让你师父瞧直了眼的辣白菜。”
白卿若一番话,说得三人全笑了。
四人气氛融洽,吃过午宴,慕容晋与卫奕前堂饮茶说话,白卿若带沈月然向庭院走去。
“师父也留意过洞穴白骨一案吗?”卫奕问道。
慕容晋点头,“清明去大哀山,瞧见有衙役出没,随口问了问,道是西北洞穴发现白骨,官府封洞云云。此案隐秘,久远,线索不多,又是麒麟上任后的第一桩案子,所以当时多问了两句。”
“那师父怎么看?”卫奕又问。
“现场没去瞧过,尸骨也未见着,单凭猜测的话,不好定论。”慕容晋答道。
卫奕沉吟片刻,道,“此案已经结了。”
“结了?”慕容晋皱眉,“说说。”
卫奕道,“被害人乃黄淮新县人士,名叫区楚修,被害时,只有二十岁。三年前,他因家中父母急病双亡,于是来到京城投靠亲戚。不料,半路遭劫,不仅身上财钱被抢,更是慌乱中一脚踏空,坠入低谷,左腿骨折,昏迷不醒。后被路人相救,经由京城名医欧阳邈救治,才捡回一条命。
他伤愈,向往京城繁华,因为人瘦弱,腿脚受伤,干不起劳力,便在归云楼做起小二。据归云楼的掌柜回忆,他是去年过完年后不见的。归云楼初五开业,没见他复工。因为他一向出手大方,那时,大家都以为他是寻着了亲戚,在京城有了靠山,不干了,所以全没多想。区楚修性子寡言,与归云楼签下的是包身工,吃住全在楼里,他失踪后,掌柜的将他的东西全扔给了街上的乞丐,慢慢也就淡忘了此人。
直到聂提刑拿着在洞中洞里找到的糖白玉找到归云楼,一个与区楚修平时吃住在一起的小二才想起,曾在区楚修的枕头下看见过这块糖白玉。聂提刑在白骨左胫骨内侧发现骨裂,与区楚修曾经骨折的位置不谋而和,再加上区楚修失踪时间、年纪与尸体白骨化的时间、年纪也是高度吻合,所以,聂提刑认定,洞中白骨就是区楚修。
聂提刑再次返回洞中,仔细勘验,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只残缺的血脚印。脚印虽不全,但大致能推算出主人应当是一个身长五尺三寸的男子,而区楚修身形瘦小,不足五尺一寸,所以,此血脚印是凶手留下无疑。
几日后,衙役缉来一个中年男子,是大哀山的守坟人,名叫高大勇。衙役道,此人总是鬼鬼祟祟地隐迹树林,偷窥洞穴,几次还扮作无意路过,向衙役打听案件进展,行迹相当可疑。最重要的是,此人身高正正五尺三寸。聂提刑几番审问,此人招了。
原来,此人某一日路经归云楼时,因为让座、上菜之事,与区楚修生了口角,令他自觉被怠慢,于是怀恨在心。后来他临近年关进城,见区楚修独自一人在集市上采买,便起了坏心,以有上等年货为由将区楚修骗到了大哀山西北洞穴中。
他原想吓吓他,不料,区楚修反应激烈,对他拳脚相向,他慌乱中,拿出随身匕首向区楚修心中插去。区楚修一击毙命,他将尸体投入洞中洞里,仓皇而逃。
他原以为此事神不知,鬼不觉,不料,竟在事发一年多之后,白骨重现天日。他日夜难安,于是前去打听案情,却因此败露,更因为一只血脚印留下罪证。”
卫奕说完,再次问道,“师父怎么看?”
慕容晋不语,饮过一杯茶后,反问道,“你怎么看?”
卫奕面露为难之色。
“聂提刑是师父师弟,lún_lǐ上是徒儿的师叔,我……”
慕容晋再次黑脸。
“怎的几月不见,迂腐许多。我只问你怎么看这件案子,又没有让你于情于理,你说那些个不相干的话是何意?”
卫奕得到应允,起身施礼道,“徒儿总觉此案疑点重重,不足结案。”
慕容晋看他一眼,示意他接着说。
卫奕道,“第一,高大勇身高五尺三寸,体格健壮,面留络腮,一瞧便是粗犷之人。他既与区楚修有过口舌之争,区楚修平日里又并不拮据。而区楚修竟然因为一句‘上等年货’就跟着只有一面之缘的高大勇去了坟荒之地,此事未免不合情理。
第二,就算区楚修一时财迷心窍,跟了高大勇去洞穴,他在洞穴中的举动还是不合情理。当他意识到高大勇来者不善,依常理推之,他应当智取而非强攻。一来,二人体型对比摆在那里,一个高大,一个瘦小,硬碰硬,如同鸡蛋碰石头,区楚修饶是再笨,也不会笨到主动激怒一个比自己强大的对手。二来,那是一个隐密的洞穴,又是高大勇熟悉的大哀山,他就算有足够的本事打倒高大勇,也未必有能耐跑得过高大勇。所以,高大勇口中的‘拳脚相向’,徒儿觉得,有待考证。
第三,是关于血脚印。
此案距今一年多有余,若不是因为一次机缘巧合,区楚修的尸骨可能会永远不见天日。可是,也正是因为那洞穴隐秘,距今一年多有余,说那血脚印是守坟人高大勇的才更加不合情理。高大勇熟知大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