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公……”
“哼,不要说了!”浙江的直浙总督衙门里,高坐堂上的一位官员正在发飙。
“杨宜,自你担任直浙总督以来已经一年有余吧!?”
堂上说话这人正是此时大红大紫的官员,内阁首辅严嵩的得意门生,时任工部侍郎,领圣命督军抗倭一事的赵文华赵元质。
“是,是,下官自嘉靖三十四年担任这直浙总督,至此已经一年有余……”唤作杨宜的官员战战兢兢道。
这杨宜先前为南京右侍郎,职务本就在赵文华之下,此时的赵文华这又领了圣命,相当于是钦差大臣,此人见了赵文华自然是不敢跳脱,只有乖乖听命的份儿。
“一年多了!可你有建立过尺寸之功?”赵文华大怒,拍着桌子怒吼道。
“眼下皇上责备我督战不利!正月里,那倭寇这就横行肆虐,我大明兵败四桥!消息由邸报传出,整个江南如今都是人心惶惶,你我臣子如何像皇上交代?
杨宜,你觉得你对得起圣上的信任吗?”
“下官无能,下关无能!”杨宜战战兢兢,冷汗刷的一下这就流出来,俗话说皇帝一怒,伏尸百万,更何况自己不过一臣子?
“现如今倭寇在我江南大肆掠夺,我大明竟不能挡?”赵文华此时正在气头上气急败坏,说话这都颤颤巍巍。
“这……”杨宜叹了口气,同样是有苦难言。
要说这杨宜能以南京户部右侍郎的职务接任这直浙总督一职,自然也是有些才干的,南京虽说是明朝京都,不过这套行政班子里的官员里大多都是过来养老的,杨宜在里边也算是瘸子里拔将军,说来自然有些才干,可当下朝廷军纪松弛,倭寇又彪悍善武,哪里是那么容易剿灭的?
刚到浙江任上的时候杨宜就发现浙兵不可用,军屯制度一百多年下来,当年那些骁勇善战的武士如今全都成了只会闷头种地的农民,哪里还能打仗?
几经辗转思量,杨宜这就想到了借用外省兵马。
可外省兵马又能用哪里的人呢?
杨宜先是上报朝廷,借来广西狼兵,这些个狼兵大多都是壮族,从小在山林里长大,攀高、爬树比那真猴子还俏丽,下水入海比那蛟龙还顺溜,这样的兵马按理说用来是颇为顺手的,可这些人只听头人的,根本就不认你什么朝廷不朝廷!
当下的明朝驾驭西南地区的主要手段还是依靠土司制度,说白了就是朝廷发文书,委托各地的土司、头人们来帮忙治理治下的地带,时间久了,这些土司、头人也都成了土皇帝,拿着朝廷的俸禄、品级来培养自己的实力,朝廷又鞭长莫及,加上这些地方许多还没有开化,哪管你杨宜是什么皇帝老儿任命的啥啥总督?
唉,狼兵不能用,杨宜这又想到了用各地那些威武彪悍能打仗的兵。
寻思到这里,杨宜又上疏皇帝,求来了山东箭手、四川漕卒、河南毛兵……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万事大吉,可是谁料,麻烦竟然更多!
山东兵和四川兵私斗,两帮私底下势同水火,光是参将就杀了好几个,杨宜成天焦头烂额的到军营去督战,可恨的这帮外省兵根本就不把杨宜放在眼里!
如今这个杨宜表面光鲜,身为平倭的直浙总督,可是私底下都不知道吐了多少口老血了,哪里一个操心费事了得?
“你这娘希匹,废物,废物!”
赵文华终于骂累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恨恨的骂道。
此时赵文华所思与这杨宜不同,自己是领了圣命来浙江督查军务的,可如今一年过去了,竟然无功而返,当下连皇上这都降旨发怒了,自己到底应该如何?
皇上的性子高深莫测,底下臣子没人猜得透,总得想个办法才行。
眼前的杨宜看来是不能用了,直接罢了去,可即使这样,自己督查军务,也是摆脱不了一个督战不利的罪名啊!
赵文华可怜的脑袋想了又想,不行,总得想个完全的法子来解决这事儿,不然不光自己难做,就是严阁老那边,也不好交代啊!
杨宜此时不敢说话,大气都不敢出,眼前的赵文华脸色阴晴不变,不知在寻思什么,你说自己会不会因为抗倭不利这就掉了脑袋?
自己私底下可是送了赵文华不少银子啊,这人不会这么狠厉吧?
杨宜心里打鼓,更是坐立难安,胆战心惊的瞅着赵文华。
“皇上这人精明,可谓是聪明不过天子,这等人啊,自然也有弱点……”赵文华心里寻思着,轻轻敲打着眼前的椅背,心道。
“控制欲强,就如先前严阁老所言,皇上最是欢喜臣子们私底下斗,斗的越欢啊,他的心里越是舒服,为啥啊,因为臣子们只顾私斗,哪里还会威胁到他的皇位?”
寻思到这里,赵文华忽然心生一计。
对了,何不借机参上那朝中吏部侍郎李默一本?
一来这李默不识抬举,想来与阁老不合,二来这样不也对了皇上的心思?至于浙江兵事,我这就推到眼前这杨宜身上,另觅能臣良将来担任直浙总督不就好了?
寻思到这里赵文华的脸色渐渐多云转晴:“杨宜,你总督军务不利,按律当斩!”
“赵大人,下官自知罪孽深重,可下官不想死啊,求您在圣上和严阁老面前多帮自己美言几句,下官上有……”
“好了,别说了。”赵文华厌恶的摆摆手:“本官听着这些烦气。
我怎么说你怎么做,还可保住你这颗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