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兄,方才那人唤你出去做啥?”
两人酒足饭饱了,吃干抹净这就出来,罗圭问李狗剩道。
“无甚,聊些风水罢了。”
今儿这事实在太巧,估摸着要是说实话的话会把这罗圭吓坏,李狗剩干脆顾左右而言他:“今儿这八碟子八碗儿的倒是好吃的紧,好久都没这么畅快的吃喝了!”
罗圭会意,也不再多问,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这又往山东会馆走。
……
过几天这就是会试的复试,一众学子睡个饱觉之后这都开始温书,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会试的考试内容和程序大致与乡试同,这复试基本也是如出一辙,说来都是照着葫芦画葫芦的事儿,考生们都是经过乡试洗礼的人,自然也不陌生,捧起书本公事公办嘛,多少年寒窗苦读都是这么过来的。
饱蘸墨水,笔走龙蛇。
“子曰学而时习之……”
今日罗圭和李卫国一同读书,这人有个毛病,读书的时候一定要朗读出来,用他自己的话说不发声的话脑子就不入,李卫国一笑,也并未说什么,当初自己闹市都能看书,今天还能被这货给难住?
……
京师的贡院一样是在城市东南的,依水而建,图的也是用水方便。
卯时一刻的时候京师贡院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龙,虽说大冷天的有零下十几度,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学子考试的热情。
开玩笑,万般皆下品,如今已经是复试,离那会试登科已经是一步之遥,哪个学子会放松?
照例贡院门前有带兵带枪的武士们维持秩序,人数怕是有上千,一个个或持刀或捉枪,膀大腰圆的形象还是颇能唬住人的。
这些军士都是从京营或者五城兵马司那里调过来的,专门是为这复试保驾护航。
卯时一刻,锣声响,贡院开门,学子们鱼贯而入。
如今来京城考进士的学子大多年岁不小,许多甚至都已经是耄耋之年,拄着拐棍在那儿一步一步的往贡院走,大冷天的,身子还直打摆子,让人有些心疼。
好不容易这才排到李狗剩,贡院门口同样有布幔围成的简易帐篷,考试同那乡试相差不多,考生准带考引和一些吃食之类的。
凡是食物都要切片查看,其中不可有任何夹带,不可有只言片语,如今已然是京师的会试复试,乃为朝廷礼部主持的国家级考试,夹带方面查的自然是更加严格!考生必须浑身脱个精光,接受军士们检查,头发也要披散开来,以求考试的绝对公正。
说来好笑,等级森严处处都未曾民主的封建社会里,怕只有这科举一事,乃是几乎绝对公平的!考生若是胆敢私带小抄,被抓到都要蹲大狱,就是事后发现了考场作弊,一样要革除功名,下狱办罪!
要不为何每年会试之后五城兵马司的牢房里老能关上那么多的举人老爷?
冬天夜长,如今天色仍旧发黑,伸手不见五指,学子们一个个就那么披散着头发走出来,还是有些瘆人的,李卫国同其他学子一样,也只是简单挽了一下头发,这就随着举灯童子一起往那贡院里去。
全国的举人都跑到京师来考试,试想可知这场考试下来学子定然不少!黑压压的人头攒动,此时都在倾听主考官们训话。
今年主持复试的是朝廷礼部的侍郎和皇帝钦点的翰林学士,两人,唤作总裁。
照例说完几句官样文章以后,李卫国这就随着学子们一同入场,场外云板击响,贡院这三天这就不再允许人进出,今年的会试复试,这便正式开始!
考试仍旧是在那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的号房里进行的,一人一单间,考场有人举着题目牌到处走动,看不清的可以请求衙役大声告诉他,这些学子们都是轻车熟路,一场场的考试下来,再熟悉不过了。
拿上三根蜡烛,衙役锁上房门,考生这就待在号房里答题,吃住都在号房,与那乡试一样,同是三天时间。
要说这会试其实有个好处,尽管出题的难度要比院试和乡试大,但其实脑洞并不大。
明代的时候科举考场上各种截搭和小题类型繁多,让人颇为头疼,不过在会试这等国家级的大考上,就不再允许出截搭或者太过离奇的题目,考官只能从四书五经里截取原话,还必须是一句或者一段的,由此其实会试虽难,却也不那么难对付,不像低一级的那些考试,有时候主考官差人举着把剪子在那儿就让考生答题,你说你考生还能舒坦了去?
今年会试复试第一场的四书第一道题目,叫女与回也孰愈?
拿到题目的李卫国开始开动脑筋,题目这句话出自《论语.公冶长》,意思大概是孔子问子贡,你也颜回比较,是否能比得上颜回呢?
后文里子贡实事求是的说自己确实不如颜回,说人颜回是问一知十,而自己呢,不过问一知二,大大不如,孔子听了也有赞许之意。不过八股文对四书的理解和发挥是以朱熹做的注为标准的,考生不能自由发挥,也不能以上犯下,就只能由这句话来思维,这叫尊题,也是科举考试的重要原则。
既然如此,那就就题论题,李卫国提笔,开始破题。
以孰愈问贤者,欲其自省也。
孰愈是为题干中的话语,乃是尊重原作,而自省一词出自后世南宋朱熹的解释,这样一破题,既遵循了原题,又用上了朱子的注释,可谓是一举双得。
破题之后是为承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