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的确是修改了那首诗,但那和吴家没关系,是陛下的旨意啊。”喂喂,她修改了那首诗为了救了他们李家,不感激她这个救命恩人也就罢了,把她抓起来丢进大牢算几个意思?
一张已经写满罪过事由的罪状书递到朱八福的眼前,只稍几眼,她便看懂那每一句实话的罪状书要表达的意图,“为什么非让我承认诗是吴家人要我改的?那个吴家和您什么仇什么怨,您非要把吴家逼死?要知道不管是否灭他三族,身为近亲家眷,李家姐姐是绝对逃不了干系的!”就连陛下也在想尽办法挽回,他不仅不救自己女儿性命,反而连他们想到的最后方法也不准?
“朝堂之局老夫不必知会你这等小院生知晓。”她的话在李襄凡耳里却置若罔闻,“小女的事情也不用你一个外人来操心。早在出嫁前,老夫便让她做好了准备。事到如今,若她是我李襄凡的女儿,就该早有为了朝局牺牲的准备。擅自听信夫家游说便进京求情,是她太不懂事,叫人失望。”
冰冷锥心的话让她大开眼界,难怪谋反这么大的事,李家姐姐宁可求陛下想办法,也不敢向自己亲爹求亲,难怪陛下想要拜祭一下亲父也不被允许,难怪她朱家和柳家会沦落至此,这个人——除了朝堂局势,玩弄权力其他根本什么也不在乎。
陛下也救不了她,任何挡在他面前的阻力,哪怕是亲生女儿也会毫不留情的做掉,更何况是她这个满头小辫子的无名小辈,先是罪臣之女的黑历史,加上女扮男装进国子监这欺君背德的小辫子,别说是掉脑袋,搞不好连同小九加上流放的爹爹一起剁成十八段丢去护城河里喂鱼都有可能。
“签字画押?还是夹棍受刑?你自己选。”
李襄凡一侧身,露出了背后牢门外的十八般刑具,火钳在炭炉里烧的通红,火星噼噼啪啪地向外冒,烧得她头皮直发麻。
“丞相大人,小生虽然未进朝堂,也算是功名在身。所谓刑不上大夫,您用刑具对付小生,这不合律法。”
“律法?”他低眸冷冷地扫视过她发抖的身体,煞白的脸庞,“我比你更熟。但有些时候为了大局,得暂时丢开这些无谓的东西。来人,上刑具。”
几名近卫听令拿起烧得滚烫的火钳和夹棍向她紧逼而来。
朱八福猛得吞咽着口水,完了,她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爹爹已经半生的亲身教训告知她人生最重要的亮点——第一断袖老婆跑,第二伴君死全家,这么血与泪的教训,她为何还傻乎乎的步上爹爹的后尘——断袖,伴君,天下两大傻瓜事儿,她这个傻闺女全干了!
火钳在她面前吐着火星儿,不知道他们第一下会烫哪儿——听说这种私刑都比较龌蹉,第一下总是喜欢烫男人的命根子——可是那玩意她没有啊!
那火钳越来越近,在她连旁边晃悠,几缕从发冠上松散下的头发沾到了发红的火钳,发出“呲——”的一声,头发烧焦的味道立刻钻进鼻尖,她感觉整个脑子都被那热度给融化了,空白一片。
有,到底有没有人能救救她……陛下啊,这明明是你出的馊主意,你不能用完她就丢吧?这种时候,显示您真龙天子气概的时候到了,就算无法抵抗位高权重的丞相,好歹别让他滥用私行啊——
虽说她的确有那么点臭文人的酸腐,可丝毫没有文人的骨气啊!这种时候她不想高唱“留取丹心照汗青”,她只想高喊“谁来救我鬼都行”!
“小八——在哪里!?!?”
一声如天籁般的高喊响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铁牢里——
她的眸微微一侧,一道熟悉到快让她哭出来的身影出现在地牢的大门口,三步并作两步从牢门向她冲来,衣抉飘飘,衣带飞舞,还有他那张紧张到心脏都要跳出来的脸,一切都附和了英雄救——额,男的美好形象,只是——少公子……你从哪里搞来一根那么大的长矛啊!是要上战场干架啊?
那又长又粗的长矛比少公子的个头还高出一截,斤两不轻,一看就得是武将出身常年征战在外的人才能舞得动的长戟,少公子你握着它,连自己都要站不稳了,还怎么救她啊!
可他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手里这件粗苯兵器完全不衬手,也毫不符合他一向阴柔文弱的气场,依旧摆出一副冲冠一怒为蓝颜,六亲不认连亲爹都敢按在地上打的架势,“你们这些家伙要对小八做什么!?”
近卫们被这一闹也傻了眼,少公子他们自然不陌生,那宸景公子自幼便文韵才华,气度冷傲,一双君子手,落笔,作画,抚琴,下棋,样样精通,可眼前这摇摇晃晃举着长矛的贵公子,打算对着他们横劈竖斩的是哪位啊?他们知道少公子犯了病失了忆,可没说他犯病的时候会学关公耍大刀啊?
“丞相,这……”
李襄凡拂袖叹道,“宸景,爹在做正事,你休要在这胡闹。来人,扶少公子回房去!”
“你们一群大男人围着小八要欺负他,这叫正经事?”
“……”欺负这个字眼用得太过精妙,她是在被欺负,但应该不是少公子心里想的那样。不是所有男人都跟少公子一样,对她这根豆芽菜颇有兴趣好嘛?
“我警告你们,谁再敢碰小八一根汗毛,我就宰了他。”
“……”前提是你耍得动那根长矛再说啊……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公子。
“小八,你别怕。我会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