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我等已然打探清楚,九月二十八,皇上要出宫到城外校场观看步射比试,届时宫内空虚,把守的人也少于往日,正好趁机攻入。”
徒元升一身酒气地由家仆扶回屋时,阿英早已焦急地等候好久,见人终于回来,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待上到跟前,阿英却闻出他身上一股浓重的酒气,忍不住埋怨出来,“三爷,您怎么能喝酒?!太医嘱咐了好几回,您如何就不知爱惜自个儿?”
待与家仆一起服侍着徒元升半靠在床头,阿英先端过一碗醒酒汤,逼了他喝下,又吩咐人将一直煨在炉上的药也盛了过来,放在屋中的桌上,这才打发了旁人出去。
瞧见不远处桌上那两大碗的药,徒元升不由苦笑,道:“我说阿英姑娘,你这是要用这些汤汤水水撑死爷吗?”
“既然三爷不惜命,我帮您一把算了,”阿英气道:“您自个儿都无所谓了,旁人还跟着瞎操什么心!”
“是呀,你瞎操什么心,又不是不知道我这病,不过是在熬日子罢了。”徒元升长叹一声。
阿英猛地心下一酸,别过头去,擦了擦眼里的泪。
徒元升瞧出把人惹哭了,少不得陪笑道:“阿英,过来陪我说说话。”
“有什么可说的,”阿英口中赌着气,人却很快走到了近前。
“坐在这儿,”徒元升拍拍床边,道:“我有话和你说。”
阿英坐了过去,细心地帮徒元升将身上锦被整了整。
“等我死之后,你还是回西北吧!不是说你爹娘和家人都在那儿吗。”徒元升问道。
阿英脸色一变,道:“三爷这说的什么话,我是福王府老太妃赏您的,自是您搁哪,我搁哪,你别拿死来吓唬人。”而且,她的家根本不是西北,她的家现在在京城。
“不和你开玩笑,”徒元升仰头叹了一声,“人在这世上,终究是要死的,你跟了我也有好些年,想来除了陪着一起在西北苦捱,我也没给过你好日子,这会子我也要走了,总得尽力帮你安排好。”
“不用您费这心思。”阿英冷笑道,说着,她就准备走了。
“阿英,我是个废人了,不值当你这个皇后表妹在我身边伺候。”
阿英一怔。
“你怎么知道?”
徒元升倒是“噗嗤”笑了,叹道:“回去吧!”
阿英倔强起来:“我不。”
随后说道:“我可不止是皇后的表妹,我还是皇上的人,皇上那头让我盯紧着您,有什么异动立时报上去,”阿英帮徒元升整了整身后的靠垫,道:“这些年我这细作当得还算尽心,也劳三爷您容忍了。”
徒元升摇摇头去。
阿英沉声说道:“我会和皇上和皇后表姐说的,您是个不屑玩那些花花肠子,任是跟谁都直来直去,这般人品,真是人间少有的君子。”
“阿英,倒是谢过你的信任了,”徒元升抓住阿英的手拍拍,“只怕……这一回,你要猜错了。”
“您什么意思?”阿英不由一惊。
“我给你写一封信,你给递到皇上跟前去,”徒元升笑笑便准备起床。
阿英忙阻止,“三爷,您今日喝多了,等酒醒之后再想想自个儿之前的话……我虽是那头派的,可也是您的人,您别让我做为难的事。”
“傻丫头,”徒元升硬撑着下了床,“有了这一封信,你便立下大功一件,以后就能交了差,等我死后,你身家清白,又是皇后娘娘的表妹,找个好男人改嫁,再寻个自己喜欢的去处,”
“您说什么呀!”阿英向来拗不过徒元升,强忍了泪将人扶到书案前,先逼着他将两碗苦药灌了下去,然后便在一旁替徒元升磨墨。
这时候,外面管家喊道:“爷,四爷过来了。”
徒元升一怔,叹道:“让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