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比斯
帕特里奥·奈亚斯再一次成了叛徒!无数血案在一夜间上演,个个死者都堪称位高权重。在这其中,包括上任不足一年的宰相卡辛、外务大臣卡纳克索、卢克索斯神庙的大祭司杜赫摩斯,还有,王妃阿肯娜媚!
帕特里奥的魔法毒药,都在那一夜发挥到极致,出手之狠绝,对一个个目标不仅是杀其人,更要诛其子,是将一个个家族可以承袭后望的子嗣都灭杀殆尽。到潜入王宫行刺时,是有卫兵‘及时’发现王妃罹难,才‘幸而’护住了法老未遭毒手。
一时间,底比斯遭遇前所未有的大地震,法老震怒之下迅速而高调的宣布:帕特里奥·奈亚斯,他欺骗了所有人,原来重归故乡就是为了要给赫梯人做帮凶,企图趁乱攫取王位,才好将整个埃及痛快卖入敌国手中!
所有矛头集于帕特里奥,却可恨竟被他侥幸脱逃。搜查府邸,连他的母亲尼弗提提也不知所踪。法老海伦布由此发出全地通缉,誓言要抓住这叛逆恶贼,严惩正法。
拉美西斯匆匆赶回来时,帕特里奥已成一介潜逃幽灵,而他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接受如此惊人的变故。一夜血案被清算的,皆是传统王室亲贵的中坚力量,换言之,这些人都是与拉美西斯不同阵营的政敌势力代表!一派阵营遭遇严重打击,而在这其中尤以王妃阿肯娜媚之死,最让拉美西斯感到心惊。如今也已经三十多岁的王室女儿,不管她是不是因为年龄增长而渐渐变得不甘,因看到法老走向衰落而露出想夺权的苗头,那都毕竟是图坦卡蒙的遗孀,更是帕特里奥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啊!这个家伙……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蒙召入王宫,来到法老病榻前,拉美西斯第一句问出的并非:这是怎么回事?而是,为什么。
“为什么?陛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落寞寝宫面对面,除了他们二人,就只有亲卫队长奥拜多在旁职守。强撑到今天,海伦布分明已到弥留之际,听见他的诘问露出惨笑:“果然啊,你什么都看得清。”
拉美西斯跪在床前,他无法理解一生沉稳的王,为什么竟会突然如此疯狂。海伦布伸出已枯瘦如骨的手,紧紧抓住他,整个人沉入记忆。
“说心里话,从那一年,你竟敢擅自调兵围攻伊西斯神庙,我就很难再喜欢你了。你这个出名的惹事之徒,很多时候我甚至会怀疑,究竟谁可以做你的主上?你的锋芒太锐,这很容易伤人,放在权斗场,那就是树敌。是的,你太闪亮、太抢眼,锋芒甚至可以盖过法老,所以……你注定会有很多敌人。你应该明白,我没法喜欢你,因为我无法掌控你,这很危险,是从心里让人害怕,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不喜欢你的人,却必要把一切都交给你,因为……埃及需要你。”
这一刻的海伦布,就像一个行将落幕的老人,混浊的目光里混杂着太多无法用言语说清的东西:“你要问为什么,很简单,因为我害怕。大概也只有真正走到这一天的人,才会明白那种死亡即将来临前的恐惧。是的,我害怕极了,因为我犯了大错,以致到今天竟无法安心面对死亡。堂堂伟大之王,阿蒙拉神之子,我却被敌人利用、欺骗、玩弄于掌心。这一生犯下的大错,是因我之手,才将埃及拖入灾难的深渊。我真是怕呀,到了深夜甚至不敢闭眼,阿努比斯引导的阴间之路,我多么害怕是没有可能走过去。我害怕公平女神玛特的羽毛,会让称量这颗心的天平倾斜,我害怕无法通过冥神之王奥西里斯的审判。所以,才要抓紧这最后的时间,为我这一生……减轻罪责。”
海伦布说着,声音都因恐惧而颤抖:“你知道……这是我最后一件能做的事,我……要为你带走一个旧时代,只有这样,才能扫清道路,减少阻力和纷争。帕特里奥,已经为此献出了自己,所以,你不可以辜负!拉美西斯,由先王赐名像拉神一样美丽的人。也许……这就是宿命吧。现在想来,那当日写在神谕的话,即是神谕,看来注定是要成真的。答应我,要用你的手,去开创一个新时代。当我的灵魂重归ròu_tǐ,你要让我……看到一个全新的埃及!”
泪水无声划出眼眶,拉美西斯被这一刻的气氛弄得受不了了,三十年从军生涯,他跟随这位主上一路走来的记忆,都在一瞬间重回眼前:“陛下……”
海伦布摆摆手,无意多听,只对一旁服侍的奥拜多示意:“去拿来吧,集结众臣,让他们都到这里来……要……所有人,盛装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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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撑住最后一口气,海伦布为的就是今天。当所有臣子盛装到齐,奥拜多捧来了法老王冠与神杖。就在垂死病床前,海伦布为埃及的希望亲手戴王冠,传交递权杖,用最后的声音送上祝祷。
“青尼罗河,白尼罗河,我们的母亲,生命之河……脚跨尼罗河两岸,河岸的黑土地,沙漠的红土地,从此都将归于你的治下;秃鹰守护,白色的上埃及;眼镜蛇守护,红色的下埃及,上下埃及之王,阿蒙拉神之子。从现在起,你就是……法老!拉美西斯!王位名号:门帕提拉……”
(注解:门帕提拉的意思,就是阿蒙拉神永恒的权柄)
病榻前,众臣哗然,由伟大之王亲手为新王加冕,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是太不可思议,简直不知该如何面对。
“法老?”
“陛下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