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上,海伦布枯瘦如柴的手黯然垂落,再没有声音,他永远闭上了眼睛。面对新王,守备官比非图第一个站起来,是难以置信的激动要再次确认:“大将军,这……是真的吗?老法?拉美西斯?!门帕提拉王?!”
亲卫队长奥拜多站出来,声音嘹亮,仿佛要向天地宣告:“对!法老拉美西斯!得先王重托,承袭权杖,即刻筹备继位大典!有我王护佑,埃及就没有败!”
跪在床前,拉美西斯的热泪再也无法克制如泉涌,往事历历幕幕,都在这一刻回到眼前。
迦罗说:知道吗,你会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你不该……也不能被我搅乱人生……
伊赛亚说:诽谤造谣?谁说这是造谣?在赫梯,这已经是不少人都知道的事,或许这也才是凯瑟·穆尔西利一心要灭你的理由……
帕特里奥说:最忌惮的人,或许才是他最害怕的人,我是发自内心盼着这一天早点到来……
曾经只能被归为荒诞的污蔑,走到今天赫然成真。拉美西斯一世!门帕提拉王!他在43岁这年登上王位,耳边清晰再响海伦布的最后嘱托:“尽管放手去干吧。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从此后,再没有人能够阻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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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发生在底比斯的惊变血案,很快也由密探传进赫梯军营,凯瑟王着实吃了一惊,一再确认:“帕特利奥?真是他干的?!”
密探言语确凿:“没错,就是他!一夜之间数起血案,连王妃阿肯娜媚都被他杀了,听说是要趁乱攫取王位,再杀法老未遂,现已潜逃。有人在尼罗河上发现一叶芦苇舟,里面装着一个老妇尸体,身着王族盛装,送回底比斯就有人认出来,正是已被废黜的王太后尼弗提提,是被毒蛇咬死的。”
凯瑟王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万没想到,昔日那个阴毒王子,帕特里奥……他竟能豁出去做到这一步。在王身边,能解其意的老将都不免唏嘘,而不了解内情的年轻战将则不免哗然,昔日埃勃拉驻军借调猛将卡兹,性格最直鲁,也就第一个脱口而出:“这个家伙,这已经是他第几次叛变了?莫非做叛徒也会上瘾?”
不料话音未落,竟是一言激怒于王。
“尊重你的对手是一种礼节!”
凯瑟王毫不客气打断嘲讽,怒声警告:“帕特里奥·奈亚斯,你以为他是谁呢?他是英雄!是埃及人的英雄!他所做的一切,是远比你们这些功成名就的人更值得敬重!”
见王发怒,卡兹立刻不敢再吭声,眼角偷瞄,就见主上大将奥赛梯斯还有领主赛里斯,都纷纷投来责备目光。
凯瑟王面色阴沉,思虑飞转即刻吩咐鲁邦尼:“赶快派人回去,给狄雅歌提个醒,帕特里奥现在已经变身一介幽灵,千万不能再让他钻进我们的后院去,在美莎身上打主意。”
鲁邦尼心领神会:“陛下放心,接到密报第一时间,我已经派人向哈图萨斯去通传了。”
的确,要逼迫王师撤军,以解埃及之围,这显然就是眼下最有效的捷径,因此不能不防。
对于帕特里奥的惊人之举,还没有容人调适好心情,紧随其后第二轮报信的密探就到了,而这一次的消息,足够震乱整个军营。
“海伦布重病身亡,拉美西斯继承王位,他现在已经是新的埃及法老了!”
鲁邦尼霍然而起:“仔细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篡位还是……”
密探言语确凿:“是传位!海伦布在临死前亲手为其加冕,还让朝野上下所有重臣全部盛装见证,这已经是整个底比斯都传开的事,多少亲眼目睹的官员议论起来都觉得太不可思议。消息一经传出,就引得街头巷尾一片欢呼。拉美西斯的王位,看来应该是坐得住了,因为几乎听不到什么反对质疑的声音。”
是啊,在眼下这种时局,他就是整个埃及的救星,即便是政敌,恐怕也难于说出一句反对吧。联想帕特里奥的变故事端,凯瑟王已是心如明镜,喃喃低语:“是他!这应该都是海伦布的一手筹划了,看起来,我竟是小看了他的气量……”
昔年阿丽娜的论断,在今天应验成真,像裘德这些了解内情的老将,一时都不知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拉美西斯一世!这家伙真的成了埃及法老?!
“陛下……”
凯瑟王一手打住,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遣退所有人,王阴沉吩咐只有一个字:“酒。”
一人登上山坡高地,在夜色中沉默独饮,赛里斯清晰看出兄长的异样,不放心的跟过来:“王兄,你怎么了?这一天既然早有预言,应该也不算意外吧,始终没能杀了他固然令人扼腕,但或许,只能归为天意。”
凯瑟王黯然摇头,一夕之间突然变局,对他这仿佛就像一盆冷水,将一路凯旋的胜利、喜悦、得意甚至是忘形,全都在一瞬间打散了。头脑重新恢复冷静,也因此清晰感觉到从心底深处传来的刺痛。他问兄弟:“你还记得吗?曾经关于那一场祭礼的论断,是怎么说的。”
赛里斯微微变色,这才明白他的异样从何而来。那场关乎国家兴亡的祭礼,让卡比拉毁掉一生,让多少人为此葬送幸福乃至生命的符咒,传闻里只要实现,就能带来无人可及的强盛,能让厄运笼罩外邦,能让他们的王……暴毙而死!
所有的一切,竟然都在今天应验了,这纯粹是巧合?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