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最让凯瑟王刺痛的现实,他的爱、他的妻,原来她终究还是做了祭品!是为他所爱的一切,为这片土地,完成了献祭!她所带给他的强盛,原来就是曾经那短暂的幸福里,耳鬓厮磨的笑语,是点滴渗透进灵魂身心的影响力。穿越时空,她为他在漫漫历史的长河中撕开了一道缝隙,让他得以窥探后世,才能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走在了时代的前面。
而对拉美西斯,他更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多么讽刺啊,长久以来,他一心防备的就是这一天,却万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由他!一手将劲敌推上了王位!这叫什么?承袭于危难,就是最标准的临危授命!如若不是他将埃及逼入绝地,恐怕再换任何一种情境,拉美西斯想要登王位,都绝对不可能会有这么顺利容易吧!此外,还有那张狮子大开口的勒索清单,他原本的意图,就是寄希望于那些被杀的货色。正因太清楚门阀权贵的心思了,他就知道,这些条件一拿出来必要在底比斯产生分化的声音。对那些享惯了荣华的大贵族,为求自保大过天,最后就是通过这些势力,让另一笔更丰厚的长远获利实现成真。可是哪里想到,这竟然是将海伦布逼向了破釜沉舟。若非如此,恐怕这个垂老的王还未必能有这般决心,以如此激烈的方式清算掉一方势力。由帕特里奥一肩担恶名,让拉美西斯坐定最大得利者,即便有质疑,政敌残余势力也因此无法再将矛头直接指向新王。海伦布所爆发的最后能量,就是在一手为其清障扫路,是要保拉美西斯未来的王位生涯,能坐得安稳!
凯瑟王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消沉过,低声相问:“你告诉我……我是不是错了?”
赛里斯心中叹息,他很少能从兄长的眼睛里看到迷乱,而现在,他分明是被搅乱了。
“王兄,你该明白,战争本就无关对错。你只是在履行一个王者的责任,是在做任何一个王都会去做的事。”
他不信:“是这样吗?那么你说……如果她今天还在,会怎么看我?会怎么看待这场战争?她……会愿意和我站在一起,一同来遥望尼罗河的地平线吗?”
赛里斯只能用沉默当作回答,无言拍上兄长肩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走到今天,一切的假设都已经没有意义了,至亲兄弟在耳边提醒:“拉美西斯一世!还是仔细想想我们今后的对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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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美西斯继任成为新一代的埃及法老,很快,就在眼前提供出清晰证明,由塞提替父镇守,阿克伦什城头全部改换代表着王子的徽标和旗帜。
到这一天,埃及一方摆出阵势,塞提一马当先,奉命向赫梯王传话。
年轻的王子,目光如刀,矗立两军阵前放足音量:“凯瑟·穆尔西利,你听着!我王陛下与神同行,由先王亲手加冕、承袭重托,上下埃及之王,阿蒙拉神之子,从此后便是拉美西斯一世!王位名号:门帕提拉!现在,新一代的伟大之王就要告诉你:收起你的贪婪,不要以为大兵压境,摆出武力胁迫的嘴脸就可以轻易得逞。真想谈判,先行退兵!否则以现在这种姿态,埃及什么都不会和你谈!听清楚,70天后(古埃及法老遗体需要70天的时间制成木乃伊),乃是先王国葬大典,罢兵停战,全地齐奉哀悼,这同样是你有义务对我先王奉上的礼节!永远都不要忘记,当年你是怎样求助于埃及,是谁为你无条件的伸出援助之手,为你所爱尽心出力!不说两国之间王与王,只说两个男人!耶姆西斯·海伦布,他是有恩于你凯瑟·穆尔西利的人!”
即便相距甚远,但塞提饱含愤怒的语声,每一个字都清晰传进凯瑟王的耳朵,这于他而言无疑是直戳痛处,那双冰蓝色瞳仁中的阴郁因此变得更浓。凯瑟王一句话都没有说,拨转马头,沉默回营。
任何人都能清晰感受到王的异样,多少年轻后来者皆不明所以,拉赫穆努力探听:“陛下这是怎么了?就这样容一个放肆小子在阵前嚣张?”
鲁邦尼摇头叹息:“你们不知道,当年为了阿丽娜的病况,陛下曾有求于埃及,海伦布曾派来最好的医生、提供最好的药材,的确是为阿丽娜治病尽过心的,即便最后没能治好,无功而返,但这份情……陛下不可能不领。”
年轻的后来人这才恍然,原来如此,拉赫穆是发自内心的要嘟囔一句:“这个法老也死得太是时候了,要是能再拖延一阵,那些开出的条件,说不定就都能实现了。”
赛里斯哑然苦笑:“是啊,海伦布在位17年,倒是最后这一身之死,真算是救了埃及一回。纯粹顾念着这份欠情,只怕王兄也不好再步步紧逼了吧。”
果然,一夜过后,凯瑟王在阴郁的情绪中低沉下令:“全军回撤美吉多,告诉他们,停战谈判,派人到哈图萨斯来谈。”
这样的说辞,也就等于是说王要回归王城,这场战争,是真的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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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底比斯,戴起红白双王冠,手握‘太阳’与‘统一’的双神杖,一代名将拉美西斯,在他43岁这年成为法老。拉美西斯一世!门帕提拉王!第十九王朝即此开端,在历史这条漫漫长河中,永不停息的角逐争斗,又将从此翻开新的一页。
(第三部完)第四部终结篇,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