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议交锋,初次见面第一阵,无果而终。海伦布在十足阴沉的脸色和气氛中,只命鲁邦尼回驿馆去,等候传召。整个过程,拉美西斯始终一言不发,就做了一次纯粹的旁观者。这是必须的,对于这个还并未有过深交的书记官,他必须看清楚、听清楚,才真的可以具备发言权。
洞观整个过程,在拉美西斯的静默外表下,其实一颗心也已经是翻江倒海。伊尔特·鲁邦尼!他只身进殿、独战朝堂,却始终稳居上风,把一群权贵重臣都打得狼狈不堪,甚至是丑态尽露。而令法老怒火翻腾的症结也正在于此:不是那些讨价还价的条件,因为谈不妥而令人愤怒,而恰恰是最简单但也最重要的一件事:气势!随便承不承认,赫梯这个重量级来使所展现出的气势,已经是把‘伟大之王’都压进下风,而他是谁呢?不过还仅仅是赫梯王身边的一介幕僚,那么如果换成凯瑟·穆尔西利本人,王对王的争锋,又当如何?
看清一切,拉美西斯没法不叹息,从昔日交锋的猛将,到今日见证的文官幕僚,那个男人笼络身边的干才,实在是想不嫉妒都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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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梯使节退去后,法老海伦布的怒火一发不可收:“索菲图鲁,你好大胆!埃及的脸面都在今日全被你丢尽了!”
倒霉的财政大臣匍匐在地,冷汗湿透衣衫,到此时也早已吓得连话都不会说:“陛……陛下息怒,臣……臣下冤枉,我没有……没有那些事啊。”
法老更怒:“冤枉?!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反驳?是什么让你舌头打了结。”
索菲图鲁能说什么呢?毫无心理准备竟被狠狠将了一军,他在当时是彻底懵了,哪可能还有本事整理头脑,说出什么反驳之词?
法老气得变色,向外一指厉声大喝:“押下去!打入阿尔托神庙听候处置!”
索菲图鲁一颗心沉落深渊,颤声哭求只差磕破了脑门,一路拼命喊‘饶命’又有什么用呢?无论法老最终判罚是怎样,他的政途生涯,都已经注定到此终结。
处置丢脸蠢货,海伦布转而看向旁坐一隅的拉美西斯,对于他的装聋作哑不吭声,显然也已经憋了一肚子气:“拉美西斯,你一直都没有说话,到现在还不想说点什么吗?你最好不要告诉我,是真的无话可说。”
拉美西斯站起来走到王阶下,看一圈在座君臣,带着一丝叹息才开了口:“不知陛下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要了解一个人,重要的是听他说了什么,而不是用什么态度去说。如果摆正了这份心情,姑且收起愤怒,那么,其实事情就已经非常简单明白了。”
他说:“不管在座诸位是否愿意接受,我的看法是:伊尔特·鲁邦尼,他说的,的确句句都是实话。”
御前大将欧斯努特第一个跳起来:“拉美西斯,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你是站在谁的立场,竟敢公然替敌人说话。”
拉美西斯一点不生气,欣然反问:“那好吧,就请你来告诉我,赫梯来使今日走进殿中,有哪一句话不算属实?”
欧斯努特被噎住了,思索半天冷声回应:“明明是他们有求于埃及,却丝毫不见诚意,张口闭口尽是以战争武力威胁的态度,这还不够过分吗?”
拉美西斯摇摇头,再度重申:“我已经说了,重要的是先听清他说了什么,而不是用什么态度去说!在你满腔怒火,咽不下这口气的时候,能告诉我么,你又能拿出什么理由和根据,敢说这种威胁不是实话?”
“这……这个……”
欧斯努特被噎住了,拉美西斯几个问题抛出来,法老海伦布的怒火也已渐渐平息,直接问他:“说吧,你的看法是什么?你觉得埃及又该如何应对?”
拉美西斯的眼中,寒光流动:“何谓第一亲信?伊尔特·鲁邦尼令人不能忽视的分量在哪里?就是这个:乳兄弟!他是从降生人世,就与凯瑟·穆尔西利喝一个母亲的奶水一同长大的人,甚至是比赛里斯那个亲兄弟更多两年情谊!所以啊,没有人会比他了解那个男人更透彻更深刻!也正因此,不管他说的话是不是刺耳,其实都必须承认:凯瑟·穆尔西利,从他决心向埃及求援的时刻起,我们的确就已经没有余地不答应了。否则,那就除非是已经作好充分准备去应对后果,这不是威胁,是实话!”
眼看众臣激动起来,他立刻挥手制止:“不!不要急着争论现在双方谁更加不具备开战的条件,套用方才的一句话:赫梯经历大乱,现在国力虚空,但不等于会永远虚空下去!”
海伦布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在这件事上拒绝他,非常的不明智?即便是受制于眼前困境,一时没有清算,也等于是为将来纷争埋下了祸根?”
拉美西斯露出一抹苦笑:“将来?不,对那个男人,如果真是在阿丽娜的事情上,埃及一口拒绝、不肯援手施救,不会等到将来那么遥远的。只要阿丽娜死了,他的复仇泄愤立刻就会全力扑向埃及!真到那个时候,是不计代价、不顾后果!再探讨国力是否能承受根本没意义,他不可能再去权衡思考这些,唯有复仇,是纯粹需要一个迁怒发泄的出口!而一旦演化成真,胜负结果姑且不论,只说不容否认的事实:无论双方对谁,都必然是要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
军务大臣赫尔默皱眉问:“你凭什么敢说的这样肯定?理由是什么?”
拉美西斯满目荒唐,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