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罗欣然点头:“神明的作为?那好吧,就拿个实例来说明问题。就是刚刚你亲口说的,太阳神吝啬阳光,隆冬已至,都能让人明显感觉到比往年更寒冷,只怕许多缺衣少穿的百姓未必能挨过这个冬天,这就是惹动众神降罚的征兆啊,若诸神殿再不及早任命祭司,只怕后果难料……请问,关于神明的作为,这是你的理解?”
粮农长老满眼奇怪:“摆在眼前的事实,没有错啊。”
迦罗咯咯一阵笑,转头问身边亲爱的王:“史书里就看到过不少记载,说起埃及、叙利亚那些常年炎热的地方,经常会有闹虫灾,蝗虫一旦成群遮天蔽日,想想都吓人,赫梯闹过虫灾吗?”
凯瑟王一愣,的确仔细想了想:“没有,从古到今……别的天灾常见,但是虫灾好像还真是没有过。”
“知道为什么?”
“你知道?”
迦罗咯咯大笑:“就因为这里是高原啊,高原大陆性气候,冬天冷得很。”
她笑看粮农长老,满眼叹息:“你既然是专管粮食耕种的,总该有这种常识吧:要知道,冬天万物休眠,很多害虫的虫卵也都是在地底下过冬的呀,寒冬虽然难挨,可是像冰块一样的大地,足够把大部分虫卵冻死。如果真像你说的,让太阳神在冬天也给足了阳光不吝啬,甚至也变得像热带地区一样都根本没了冬天,原本该冻死的没能解决掉,那再到来年耕种时节,一旦闹起虫灾……请问,你有应对虫灾的经验吗?知道该怎么防?又该怎么灭?如果全都不知道的话,也就是说,一旦虫灾来袭是根本没法控制局面的,你知道,控制不了局面会意味着什么后果吗?”
迦罗越说越起劲,存心吓死他,笑嘻嘻说:“老先生,请问你知道蝗虫的繁殖能力有多强吗?知道它们的扫荡速度有多快吗?知道飞蝗成群是什么样的数量级吗?听清楚了,我告诉你,是几百万!随随便便就是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只飞成一群。飞过头顶,那阵势足够遮蔽阳光让白天变成黑夜,如果就以吃饭来衡量的话,恐怕还没等你进完一顿餐,飞蝗群已经可以把一眼望不到边的良田吃成荒地,连一片叶子甚至草根都不会留下。偶尔碰上干旱嘛,或许还是欠收,可如果碰上虫灾,那恐怕就是100要绝收了。所以你说,神明给你这样寒冷的冬天,究竟是降灾呢?还是降恩?”
粮农长老张大嘴巴,实实在在是被吓住也被彻底噎住了,就连最精明的王都是同样瞠目结舌,脱口而出:“不会吧?天冷还有这种好处?”
迦罗咯咯乱笑,似乎还嫌不过瘾,接着又说:“还有啊,你一直都觉得埃及人的医术很发达对不对?可是,为什么发达?想过么?其实这根本都是被逼出来没办法的事呀。热带地区一贯都是可怕疾病和致命病毒的盛产地,说白了都是高温惹得祸,病害太多才要千方百计想办法保命嘛。就说埃及吧,让我想想……从前看到过的,有一种叫……哦,对,西尼罗河病毒,专门通过蚊子叮咬传播,一旦染上身,体温可以在几个小时内飙升到华氏120度,呐,也就是这里的沙漏走上几个来回的时间吧,一条命就干脆利索的没了,而就算万分侥幸救回来,最好的结果是什么?全身瘫痪,从此一辈子躺在床上,没可能再复原的。还有啊,譬如就像作战受伤,在天气炎热的地方,伤口发脓腐坏的速度绝对比天寒的地方快得多,一旦搞成坏血症,那就真是等死没救了。”
凯瑟王的表情无以形容,他愣了好半天,直到再也忍不住爆出哈哈大笑:“难怪呀,所以埃及人才只能拼命研究那些外科手术啊,特效伤药什么,否则随便来场瘟疫、闹个虫灾就足够全国上下死光光了?还有打仗见血的事,真不敢想,若没有这份医术做支持,那岂非今后打起来都不用再狠下刀?随便给他们的兵划个伤口,就足够把一条命赔进去?”
迦罗笑对满堂目瞪口呆的长老、议员和竞选人,苦笑着说:“懂了吧,凡事有不好的一面,也就一定会有好的一面,世间利弊本来就是互相掺杂,其实无论天寒还是天热,生活在不同地方的人,也都会有各自的应对生存之道。你们既然生活在这片土地,那就理应尊重它的法则呀。又怎能轻易论断天冷好还是不好?神明是高兴了还是发怒了?本来嘛,大自然就是神明,崇拜它、侍奉它没有什么不对,但如果很多事情在你还不能明白的时候,却自以为是就敢以神明的代言人自居,那……恐怕就是生而为人的愚蠢了。”
于是,一群没有自知之明的蠢货被原样打回,两大主神殿的祭司人选被遥遥无期的搁置下来,神殿一切财权物权依旧牢牢攥在王的手里,暂行‘代管’职责,还让所有人都没法说出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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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议事厅时凯瑟王差点笑背过去:“唉,知人善任,我真是太佩服自己了。本来嘛,你那一肚子刁钻古怪、正常人听不懂的‘常识’,总不能只留着为难我一个人。”
迦罗不爱听了:“什么叫正常人听不懂?你说我不正常?”
一贯自诩学识还算渊博的鲁邦尼被勾起好奇心:“阿丽娜,你提的那一大堆问题,太阳、月亮还有海里的事……真有答案么?还是……纯粹想故意为难为难这些家伙?”
迦罗立刻瞪眼:“当然有答案了,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常识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