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打断他:“说重点!你要带给我的口信是什么?”
众人俯首在地,土库佐根本不敢抬头:“眼看两位殿下合围哈尔帕已是势不可挡,四王子殿下到来之前,哈图萨斯已先行飞鸟传书送达政令,要求我们作为代表与王子殿下进行谈判,他们说……说……提醒殿下不要忘了阿丽娜。大军若再妄动一步,那就是在与母子为难了。他们说……愿以克孜勒河为界,与两位殿下划界而治。若殿下答应,则保证母子在王城尽享尊荣……”
不等兄长开口,赛里斯第一个勃然大怒,厉喝道:“混账!堂堂王子眷属岂有道理扣在别人手上?还划界而治?这分明是在给他们自己划定死期!听清楚,聪明点就趁早送还阿丽娜,没见到母子平安什么都别想谈!”
土库佐连声道:“殿下息怒,我们……也只是原话转达,原话转达而已啊。”
赛里斯一声冷笑:“原话转达?这么说,到了现在你还不忘履行使命,是不是还应该赞你尽忠职守,勇气可嘉?”
土库佐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而身旁的莫哈朗格霍然抬头,大声回敬道:“成王败寇,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到了今天我们已自知必死,又何必再受更多羞辱?说吧,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我只求个痛快!”
他显然是豁出去了,一张脸因激动充血而变得通红。
赛里斯笑了,眼神锋利如刀:“求死?没问题,但你要先告诉我,是真心想死呢,还是想闭上眼睛求个逃避解脱?因为你应该很清楚,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而要如何让一个人生不如死,你们明明都是精于此道的大行家,所以,你怕了对么?”
莫哈朗格被僵住了,胸膛起伏分明连指尖都在颤抖,他忽然跳起来就要向身旁卫兵夺刀,立刻被众将扑上来死死摁住。他在钳制中不停挣扎,大声道:“杀了我!给我个痛快!只求你们立刻杀了我!!”
赛里斯牵动嘴角,毫不客气的回敬:“想要痛快?哼,有那么容易么?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理由要成全你的心愿?”
凯瑟王子一直在静静的看着,直到兄弟的黑脸戏唱得差不多了,才站起来开腔唱红脸。他示意众人放开手,悠然道:“责难无以成事,有什么话不能坐下好好说呢?杀人可从来都不是能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呀。”
场面安静下来,凯瑟王子看着反应最激动的莫哈朗格,淡然道:“你们刚刚说,密探的规矩,这话没错。对于你们身不由己的处境,我是非常能够理解的,因此,若把一切罪责都扣在你们头上,也未免太没有心胸,太有失公允了。”
莫哈朗格愣住了,眼神中升起一抹希望之光:“三王子殿下,你……莫非你的意思,是不打算与我们为难?”
凯瑟王子微微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问他:“哈图萨斯要你们传递口信,可见,今日你们所处的位置,已经成了最理想的谈判代表。现在的问题是,你们究竟是想代表哈图萨斯同我谈判呢,还是代表我,同哈图萨斯谈判?”
有那么一刻,现场安静得鸦雀无声,沦为阶下囚的众人无不瞪大眼睛,分明听见自己的心跳。是,他们明白了,为什么王子诏书要严令留活口。他们并非毫无价值的,甚至可以说,到了今日之局,他们的价值是无人可以取代!
土库佐第一个反应过来,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开口:“殿下,我愿意!我愿为殿下赴哈图萨斯谈判,营救阿丽娜!”
“不不!殿下,让我去!”
“让我去吧!我愿为殿下全心效劳!”
众人一下子争先恐后的自荐起来。赛里斯一声冷笑:“好积极啊,才刚刚说到密探的规矩,凭你们?到哈图萨斯还有可能保活命?只怕是一心想着赶快离开哈尔帕,到了半路才好趁机脱逃吧?”
众人立刻被噎住了,凯瑟王子微微一笑,叹息道:“想要活命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只不过……在表态前是不是应该先思考一个问题,把你们打入监牢严加看守,说起来虽然不好听,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其实正是在保护你们呀。”
此言一出,连路易赛德都愣住了,是他听错了吗?严加看守是为了……保护?!
凯瑟王子又是一笑:“还是那句话,密探的规矩。我要留着的人,就一定是他们立意剪除的对象,这样说,你们同意么?”
众人这才愣住了,莫哈朗格惊疑不定,忍不住开口:“殿下,你……你的意思……”
凯瑟王子淡然道:“对你们而言,想活命,留在哈尔帕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众人表情阴晴不定,看着王子,眼神中涌动的是一种绝处逢生的意外和惊喜。王子随即命路易赛德准备一处官邸给众人居住,从此囚牢改为软禁,好吃好喝伺候着,严令不准怠慢。
狄雅歌对这样的处置倍感费解,当众人退去,私下里忍不住问王子:“殿下,这到底……对这帮家伙是不是太客气了?”
两位王子都不禁失笑,赛里斯悠然指教说:“死囚重犯在行刑前,也总要吃一顿足够丰盛的送行酒呀。”